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烟桐楼前传 作者:菱七 【文案】 那年长安夜,火烧楼台,她怕。 那年长安街,烟桐名响,她恨。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元劭 ┃ 配角:、肖丙、秦绎心、金熙露、金熙恬、金贤林、李或 ┃ 其它: ==================   ☆、火中生还   第一章   些许阳光从两旁的竹子缝隙里透出来,晕在了池里的红白鲤身上,也照在了木桥上弯腰喂着鱼食的少女身上。   停在竹上的鸟儿轻声啼叫着,又唤来几只同类一起停在竹上,竹枝细软,经不起它们的压迫,便越来越往下折,鸟儿“哗啦”一声,又一同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正在喂鱼的时蕈抬起头往鸟儿那看去,觉得无趣,便又低下头继续喂着池中的活物。   不一会儿,时蕈袋中的鱼食喂完了,池中方才热闹的争抢食物的红白鲤没了食物,徘徊了一阵子便也散去了,水面安静了下来,翻腾的水花也没有了。在平静如同铜镜般的水面倒映下,时蕈的面容也清晰了起来,用一只雕花银簪绾起长顺乌黑的发,雪白的皮肤,弯弯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干净清澈。   她把鱼食袋子收好,身体向前倚着木栏,手杵在木栏上托着脸,直直的望着池边的南天竹发呆。   忽的,一双手从时蕈身后伸出,抱住了她,时蕈一惊,正要叫出声来,身后的人先笑出声,”姐,发什么呆呢?我在你身后好久你都没发现。”一听声音,时蕈才缓过劲来,吁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这个人,假装生气道:“韵儿,你又吓我,明天的骨头汤我只给炽儿喝,看不馋死你。”   时韵听到没有汤喝了,立马拉着时蕈的衣袖娇嗔道:“好姐姐,我下次再也不吓你了,这吃的可没错,就不要不给韵儿嘛。”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时蕈。时蕈摸摸她的头,宠溺的点点头,“好好好。小馋猫。”对于韵儿这个妹妹来说,吃即是她最大的爱好,拿吃的威胁她,最有效果。   时韵学着刚才时蕈倚在木栏上的姿势,一言不发的歪头看着她。   时蕈被看得莫名其妙,问:“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难道有花呀?”   “姐姐马上就要嫁人喽,女大不经留呀,啧啧。”时韵叹了口气,一脸感叹的表情。   “你呀,就知道学娘说话,再说爹娘不是还没决定把我许给谁家嘛。”时蕈说着说着就羞红了面颊。   “嘻嘻,刚刚又来了一个媒人,好像是替城西那边的柳氏来说亲的,姐姐长得好看,长安没几个人能比你更好看的,你刚及笄到现在,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们踏破了。虽说婚姻大事由爹娘做主,但姐姐你在这些提亲的人当中,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她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以来,上门提亲的人家,她都悄悄地看过几眼,有官家的,也有商家的,但是那些人当中更多的是因为父亲的官职而来,并非只是为的她。人生短短数十载,不知能否遇到个真正待自己好的人。   “姐姐你呀,应该多出门走走,这长安城这么大,成年男子也是多得数不过来,总有你喜欢的不是?趁着爹娘还没有决定下来,去找寻一下自己喜欢的不是更好吗。”   时蕈轻笑出声,“明明是我要找夫婿,可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   “怕是韵儿妹妹也想嫁人喽。”一个身影出现在墙头,时蕈和时韵齐齐向那望去,只见那人手杵在墙头,一下就从墙外翻进墙内,动作一气呵成,那人向她们走去。束着四方髻,一身男装,却是有着明眸皓齿的女子面貌,只是比寻常的闺中女子多了一份英气。“顾姐姐,我可还小,才不想这些的,你别打趣我了。”时韵被顾昔浅说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明年也到你的及笄礼了,也不小啦。”顾昔浅伸出两只手捏住时韵的两颊,不管她的挣扎,转头对时蕈说:“走,蕈儿,带你去茶楼听书,这两日牡丹阁请来了个新的说书人,听我哥说说得挺好的,咱们去感受感受。”   “等会儿我爹有事要谈,谁都不准缺席,今日是不行了,只有明日我再陪你去。”   “好,反正那个说书人也不会一晚上就跑了,那咱明日再去。”   时韵挣扎了好久才挣脱了顾昔浅的双手,委屈的揉着自己的脸,嘴里小声的咕哝着:“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才不会怕你呢。”   顾昔浅是执金吾之女,虽是女子,却想有一日能像男子一样可以战袍加身,拿起剑羽随军征战四方。她的父亲认为既是生为女子,便应要有女子的样子,保卫家国的事是男人们的事,因此自从知道了她的愿望后,一再制止她,可惜拗不过随了自己性子的女儿,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昔浅年幼时就经常跟着哥哥们一起训练,一起学习兵法,直至现在力气能力也是要比很多男人要强。要不是顾昔浅在和时蕈说话,听见这句话定还要再捏捏她的小脸,让她服气才肯罢手。   时蕈看着脸红红的妹妹,掩嘴偷笑,平日里胆大的小淘气,在顾昔浅的面前也只能乖乖的。“昔浅,怎么今日不往正门进,偏偏要爬院墙,让人看到你这大姑娘的名声该怎么办。”   顾昔浅往木栏上一坐,无奈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和你爹向来不和,我这常常往你家跑,就被老头子骂了很多次。今日你爹在家,我又是偷穿着男装出来的,被你爹看到,明日我又得被骂了。所以我就想呀,你家院墙又不高,我轻轻松松就进来了,何必往前门进受罪呢,是吧?”   在时蕈的记忆中,她们的父亲很早前起就是政治上的对头,但是她们的相识相知却从不受父辈的影响,时蕈自幼性格温顺,而顾昔浅是个大大咧咧像个男孩一样,明明同样的年纪,总是顾昔浅在保护着时蕈。即使顾父不喜她们相处,幼时每次顾昔浅被骂后都会哭着找到时蕈,紧紧地抱着时蕈继续哭,而长大后的她被骂也不再哭了反而还会笑嘻嘻顶嘴,只是还会紧紧地抱着时蕈。时蕈曾问过她,为什么会在被骂后抱着她,顾昔浅说“因为抱着你就很安心。他要骂就让他骂去,反正我就是要和你一起玩。”   时蕈握住顾昔浅的左手,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的说:“我有你陪伴真好。”能有你的陪伴,我这些年的光阴是无悔的。   顾昔浅的另一只手温柔的抚上时蕈的头莞尔一笑,“谁让咱们是金兰之交呢。”   同心同意,生死与共。   一旁的时韵拉住顾昔浅的衣袖,笑嘻嘻的望着她,“顾姐姐明儿也让我跟着你们去呗。”   “你这几天不是要学女红吗?不怕被你娘知道?”   “我悄悄地,你们不说,我偷着跑出去玩一下哪有什么事。”   “好吧。”顾昔浅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时韵,“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看到顾昔浅的笑容,时韵感觉到有危险,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脸,后退了一步。   “让姐姐再摸摸你的小脸。”果然顾昔浅立马扑上去,作势要捏,时韵也是撒腿就跑,而顾昔浅跟在后面追着。   时蕈立在木桥上看着追逐嬉戏的二人盈盈笑着。   时逢小暑,阳光照在身上冒出一层汗,但打闹的二人完全不在意,肆意的在阳光里奔跑,拉扯。   三人的笑声在园子里环绕着,穿过假山上的石洞,穿过槐树茂密的绿叶,穿过紫薇艳丽的花朵,和院墙上盛开的木香花的香气缠绕在一起。   这个闷热的、平常的午后,在多年后的时蕈记忆中,显得格外的美好,似乎只要闻到木香的香气,耳畔就出现那些缠着香气的轻盈的、自在的笑声,那是故人的声音,穿透了时间,使她回到这个午后,回到这个无忧的时候。   夜色从东边追逐太阳,西边的落霞如红蔓纱铺遍了长安城,照得人脸也是红扑扑的,当星空占据整片天空,长安城也一点点的亮起灯火。   膳厅内,时家三子围坐在饭桌前等待着父亲母亲的到来才能开始晚膳,侍女们端着刚做好的饭菜放在桌上,时蕈即问旁边的侍女:“去请过爹娘了吗?”   “已经去请过了,大小姐。”   “好,下去吧。”爹爹向来很准时的,怎么这次迟了那么久?时蕈想着有些反常的父亲一时间有些担心,反复绕着手中的手帕。   “爹有喜事总喜欢在饭桌上说,这次一定也是什么好事吧。”可能是察觉到姐姐的担心,时炽抬头说了一句便又低下头去摆弄着新获得的玉玩物。   时炽的话引导着时蕈往好的方面想,使得她慢慢地平复了心情。   一旁唯爱食物的时韵靠在椅背上,双手摸着肚子,嘟着小嘴,“怎么还不来,我都要饿化了。”   因为天气原因,今天的饭桌上难得有冰镇的菜色,然而爹娘来迟,不能动筷只能干巴巴望着,也是难为这小馋猫了。时蕈看向厅外愈来愈暗的天,等待太过无趣,使她看天都入了迷。   有人在往膳厅走,定眼一看,正是姗姗来迟的爹娘。   时南启和俞尔芷落座,时家三子都正坐看向爹娘。   “爹爹,快开饭吧,我好饿哦。”时韵道。   “先让爹把事情说完再开饭也不迟。”时南启环视自己的三个子女,最终把目光落在大女儿时蕈的身上。她和父亲视线相对,她看到了父亲眼里满满的欣喜。爹娘这次要说的重要的事,多半是决定好把我许配给谁家了吧……   时蕈捏紧手帕,眉头轻轻地皱在一起,等待着父亲开口。   “蕈儿是咱们时家的大女儿,年过及笄,还小时就有人上门谈过结亲家的事,不过都没找到门当户对的,也就没决定蕈儿的归处。现如今,正是晟王选王妃之际,我同他有些往来,他也知道我有个未出嫁的女儿,便找我要了画像,看过后觉得合适,希望我能让你嫁进晟王府。蕈儿,嫁到皇家你可愿意?”时南启摸着下巴上的白胡,用一种坚定并带着命令的眼神王者时蕈。   时蕈明白,虽然父亲有问过自己的意愿,但实则只是知会她而已,父亲的心意从眼里流露出来,作为女儿,无法反驳。晟王有权有势,我嫁给他对于父亲来说是有莫大的帮助的,与其拖着不答应,让父母再来劝自己改变心意,不如早早答应的好。全部人都把目光放到时蕈身上,等她的回复。   她绞着手帕,帕子绕在指节上,勒得手指好一阵才回血。“嗯,女儿的终身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好,是个孝敬孩子。哈哈哈,这样一来,我们时家也出了个皇室的妃子了。”时南启高兴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女儿的婚事定了,如今也算是了了个心事。来,我们开饭吧。”第一个动筷,接着其他人才拿起木筷夹菜。   五人的饭桌上,馋猫时韵吃得极快,许是学女红学累了,不一会儿就解决了一碗饭。和二姐时韵性格完全不同的时炽依旧吃得规规矩矩,细嚼慢咽。时家二老则难掩兴奋的心情,小声的讨论起时蕈的婚事。而作为当事人的时蕈,夹起一筷子菜,放到碗里,愣是把这筷子菜吃到了晚膳结束。   侍女一盘盘的撤下剩菜,收拾好桌子,时南启和俞尔芷已经离去,又只剩下三人坐在饭桌旁。   时蕈见桌子都收拾好了,就站起身来,“我先回房了。”转身即要离开,又想起什么,扭头对时韵道:“你要的图纸,等会儿来我屋里拿,可别忘了。”   时炽和时韵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看出了大姐心里的难受,大姐性格淡,父亲母亲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他们可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不说点什么都显得有些无情。   时韵扯上时炽来到时蕈旁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姐姐开心一些,犹犹豫豫的,时蕈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时炽看二姐老说不出来,就说:“大姐,我们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毕竟对方是不认识的人,难免有些害怕担心,但是,别忘了我们还在呢,不管是二姐还是我,在你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帮助你的。你一直都会得我和时韵的大姐,我们可是一家子不是么。”   “姐姐自我们出生以来就在尽力的做一个好姐姐,带着我们成长,正如小炽说的,我们无论何时都是向着你的。”见时炽说了,也顺着他的意思说。   一串话像清晨的暖阳,流进时蕈的心里,和她的害怕相斗争。最小的弟弟是时家的唯一男丁,受到的宠爱多得多,但是从小就是个不爱笑的孩子,也就家里人见过这孩子笑起来的样子,这样的他年纪虽小却要比二姐时韵成熟一些。   看着自己身前的妹妹弟弟,时蕈情不自禁的上扬了嘴角,拉起他们各一只手,握在手掌中,“你们都快成大人了呢。你们这样关心姐姐,我真的很感动,谢谢。”   夜半前,长安也渐渐沉醉在黑夜里,灯火阑珊。   躺在木床上辗转反侧,时蕈在黑暗中睁着双眸,没有丝毫睡意,胸口的位置闷闷的。偏头看,床脚旁有扇窗,没有灯光的屋内,月光透进来,纸窗上印出窗外芭蕉的剪影。   她翻身下床,决定去院里走走,从衣架上拿起长衫,披起,不带一点灯光,借着月色往外走去。   寂静的夜,带起一阵微凉的风,拂在植物上,引得各花各草不断摇曳,拂在人身上,使时蕈不再闷热。   这个时候全府上下大概都在梦中了,围着鱼池轻轻地漫步,不想吵醒已睡的人。池内也是静悄悄的,鲤鱼漂浮着在休息了。满怀的心事,在夜风中也渐渐沉淀。时蕈在池边蹲下,望着睡觉的鲤鱼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我即将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即使在心里,也早早的做了准备,知道有这一天的到来,可自己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因以后的生活如何,是未知……晟王是个怎样的一个人,嫁过去后他是否会善待自己呢,还是未知……   对未来的未知的恐惧感在心头占据太久,时蕈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沉浸在悲伤中,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去想明日顾昔浅即将要带她去的好玩的地方,珍惜快要离去的少女时光。   在时蕈的房内,时韵蹑手蹑脚的摸进去,她以为姐姐正在睡觉,本应在时蕈睡前就该来拿的图样,时韵给忘了。明儿就要拿给娘亲检查,只得熬夜赶,让贴身的侍女替挡一下,自己悄悄地来拿。在暗中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寻找要的东西。   忽的从白日顾昔浅翻墙进来的地方传出一声瓦片掉落的声音,时蕈迅速爬起身向那看去,什么都没有,她觉得,许是附近的小猫爬墙头弄掉的,便没在意。   时蕈觉得有些睡意了,便想走回房休息,在声音都沉静下来的夜,听力格外敏感,她耳边突然传来金属伴着风呼啸而来的声音,接着心口的位置一疼,时蕈低头一看,在月色下,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染红了大片衣裳,金属箭头的箭直直穿过她的左肩,发出带着血色的暗光。时蕈捂着中箭的地方,双唇不停的抖动着,接着腿一软,倒在池边,想叫出声,可伤口疼的没有力气。   时蕈房内的时韵,此时还在摸索着,接着,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的眼睛,不禁闭上眼睛再睁开,睁开时,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衣人,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举起,贯穿了时韵的心脏,时韵瞪大了双眼,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这样断了呼吸。   熟睡了的时南启和俞尔芷双双在梦中离去,最小的时炽也没能逃脱。   强烈的疼痛刺激着时蕈的神经,几次要昏过去的她极力忍着,想要发出声音,努力一番,也只是小声的□□。她的耳边又再次响起那些箭羽的声音,尽力往天看去,一点一点的火光落在各处,瞬间把周围点燃。   是谁下的手?为什么要杀我们?好疼啊,心口好疼。谁来救救我……   火势越来越大,蔓延开来,把植物也燃烧起来,几近昏厥的时蕈发现,在这个有着很多侍女仆人的时府,在火烧得那么大,整个时府却没有丝毫声音,父亲呢?母亲呢?时韵呢?时炽呢?他们怎样了?火在肆虐,引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屋子在塌陷,树木也一棵棵倒下。   张狂的火苗从她的裙摆开始燃烧,从一个角往上展开它的獠牙。腿上的皮肤一点点被烧伤。   这就是死亡吗?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的是深深的无望……   时蕈流着泪,缓缓地闭上了双眸,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蕈儿、蕈儿……”   是谁在叫着我的名字?   时蕈挣扎的睁开双眼,眼前却只有模糊的人影,怎么都看不清。“谁?”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一个字。   “蕈儿,我是元劭啊,万幸,你终于醒了。”安元劭拉着时蕈的手,激动地说道。   “表哥?”时蕈虚弱的问,稍醒过来,全身的痛感席卷而来,尤其左心的位置那火辣辣的疼。我没死吗?   脑袋里忽的想起那晚的事情,那情景历历在目,好似现还身处火焰当中。没有力气的手一下子发力攥紧安元劭的手,“他们呢?”他们都怎样了?他们都还……活着吧?时蕈的五官紧紧地绷着,希望从表哥那听到的都是好消息,他们都没事的好消息。   安元劭眼神暗了下来,激动之情也被浓郁的悲伤代替,他别过头没有出声,只是更加紧紧地握住时蕈的手,他不忍心告诉她,那晚,除了她,谁都没能留下。   无声的安静,时蕈眼睛看不清表哥脸上的哀伤,但是从手上的感觉和没有答案,都在诉说着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在那个被火包围的晚上,没有人发出了声音,那时她就明白了,她的发问只是抱着希望,希望自己想错了,希望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在被落实时,眼泪止不住了,比起左心的外伤,真正疼痛的是心里边,仅仅一个晚上,她便失去了所有。   现在一无所有了。   “蕈儿……”为她擦掉划过脸颊的眼泪,其他的他做不到,这道坎,无法帮助她。   一会儿时蕈的哭声没了,安元劭看她闭上了眼睛,忙颤颤巍巍的伸手探她的鼻息。   还有热气,安元劭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肖丙抬着一碗药走进屋内,“她刚才醒了吗?”   “嗯,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她知道了吗?”   “她知道了,毕竟也瞒不了。”   把药递给安元劭,肖丙坐于床边为时蕈把脉。手中脉象太过虚弱,肖丙闭眼紧锁着眉头。   “肖先生,蕈儿的身体如何?”   松开时蕈的手腕,塞入被子里,肖丙道:“现在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我医术并不高,无法保证她能够完全痊愈,老夫尽力而为,剩下的还是要看她是否想继续活下来的意志了。”   箭穿左肩,离心脏太近,那日拔箭之时就差点挽救不回来,尤其身上还被大面积的烧伤,在火中待得太久,烟尘进入身体,这女娃的身体也不是很能撑住这些,虚弱得厉害,若她没有生的意识,也许几天就撑不住了。   安元劭抚上额头,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他心力交瘁到现在都不敢放松警惕,怕那些黑衣人找到这里,怕时蕈撑不下去离开。不清楚状况使他更加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有人想要灭了时家所有人,包括时蕈和自己。抬着药碗的手一直在颤抖。“肖先生,谢谢您,您对元劭有恩,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肖丙摇了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安元劭,道:“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本分,何况元劭你是我的友人,谈何恩情。你表妹伤得太重,如今你们也没有地方可去,住在我这里我还能照顾你们。你现在的要紧事就是在她醒来时好好劝她,看开点,这样对她的恢复能起到作用。”拍拍他的肩膀,“元劭你自己也是,调整好心态比什么都重要。”转身叹了口气走出屋子。   友人经历变更,自己能帮一点是一点。   安元劭在床边,一勺一勺的把药送进时蕈的嘴里,脑中思绪堆杂在一起。   肖丙是个大夫,在长安城外十几里的荞溪村做了二十来年的大夫,人到中年无子无女,以卖药看病为生。认识安元劭是在几年前的长安医馆,当时安元劭在医馆买药,恰好缺了一味药,而这味药一直是肖丙在提供,安元劭找到他买药,一来二去便也成了朋友,安元劭闲来无事常常到荞溪村找肖丙下下棋,学习一些医理。   时府一夜大火,把整个府邸烧得干干净净,即使午夜打更的人发现后就忙叫周围的人家灭火,也是无济于事。火光冲天,照亮了长安城南,那夜之后的长安,每人嘴里谈论的都是这场大火,因为时家老爷的政治身份,这场大火的起始原因也被长安的人们传出了多种版本。时府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块,更有人传说午时经过时府,能清楚地听到废墟里面有很多人哭泣惨叫的声音,是那些无辜被火烧死的人的魂魄,吓得很多人晚上不敢走近时府。   臣子一家被灭,朝堂上众说纷纭,暗潮涌动,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不仅仅是时蕈的生活天翻地覆,连朝堂上派别之间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最后皇帝下令查处时家大火的缘由,并好生安葬时家一家。   唯有时蕈被救也是运气,若不是安元劭及时,也定是葬身火海了。   时府上下被杀后,大火刚刚烧起来,正好外出的时府管家安元劭回来,在时府外看见黑衣人放火后走了,急忙冲进府内救人,但是不管是在时府内的侍女、小厮、还是时府的主人们,一个个都在火未烧前死了。   在火中奔走,安元劭在有限的时间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时南启俞尔芷、时炽都死在了床榻上,胸口被剑穿透,时韵的房内却没有时韵,是胸口被刺的时韵贴身侍女,时蕈房内的却有时韵,同样的穿透了心脏。心中悲伤满溢,走前活生生的人儿,回来就躺在了血泊中,这世上的亲人们一下子就没了。安元劭跪倒在时韵身边,眼中尽是悲凉。还有蕈儿,不能放弃。他扶着墙借力站起来,往外走去。   最后的时蕈怎么也没找到,安元劭一边在躲避火焰,一边在仔细的寻找时蕈,他虽然知道按照眼前的情况,时蕈身为时府大小姐,没有什么几率还会存活在世,但是他不敢放弃。   不负有心人,院子内还未离开的时蕈被他找到了,他把差点被火吞噬的时蕈拖进池内,灭掉她身上的火,背起时蕈从院墙逃走了。夜深,他怕黑衣人还在附近,背着奄奄一息的时蕈走小路,用黑暗掩护他们,一路走到城门口。   城门有兵巡逻,安元劭正想背着时蕈找官兵求救,但是转念又想到那些黑衣人来路不明,有绝大几率是舅舅时南启的政敌派来的,如今没了舅舅,无人庇护于他们。暴露出他们未死的讯息,无疑是毙命的。   在巷子里放下时蕈,探头看去,虽然大部分官兵已赶去救火,但还是有几个守着城门。安元劭一边查看着时蕈的伤势,把外衣脱下盖住时蕈胸口的箭伤,一边想着如何出城。   喘息之后,安元劭回头背起时蕈,在巷尾找到一辆柴草车,将时蕈放入草中藏好,偷拿了百姓的衣物换上,推着车缓缓向城门走去。   低着头,车子到门口,果然被拦下,“干什么的?”平日里长安夜不闭城,来来往往很多人进出城门,官兵的检查也十分轻松,但是时家大火烧得连城门口都看得见,一些人都去那边看情况,来往行人少了,官兵的戒备较平常也更加严格。   “小的白日里进城卖些家里种的瓜果,晚些才卖完,正准备回家。”   “车上的是什么?”说着正要去拨开草堆。   “兵大人,这些是回家后要用的柴草,小的要赶回去见媳妇,不要太难为。”往官兵手中塞上一小串铜钱。安元劭额头上冒出细汗,生怕这些人看出什么。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攥紧了车把手,避免太明显引怀疑。   官兵垫垫钱,揣进怀里摆摆手就让其他人散开了。   安元劭推着车,暗自叹了口气,朝外走。到远处的时候脚步加快,直直的冲向荞溪村。   夜已深,肖丙正睡得熟,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   作为大夫,夜里被扰不能睡是常事,可没想到打开门后会是友人深夜造访。   “元劭,怎的大晚上的来了?”瞧向他身后的车,“这车是?”   急把车推进院子里,关上院门,拉过肖丙在车前。   “这是怎么了?”不同寻常的打扮,不同寻常的急躁,让肖丙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安元劭扒开草堆,露出奄奄一息的时蕈。   “请救救我妹妹。肖先生。”   肖丙一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如今满身鲜血,左肩还插着一支箭羽,烧焦的衣服贴在肉上,血肉模糊。探鼻息,微弱得像尸体。   即使是二十年的大夫,肖丙却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者。   什么都没有问,肖丙指挥着安元劭行动,“快,送进房里,再去打盆热水,我去拿工具。”   准备齐全要用到的东西,肖丙凝神为她号脉,片刻之后,沉重的道出,“拔箭。”   离心越近,离鬼门关越近,留得住留不住一切都得看天意。   剪开衣物,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我手力不够,元劭,来把箭羽折断。”   安元劭楞了一下,随即颤抖着双手握住箭羽,“只要折断就可以吗?”喉头干痒,不停的咽口水滋润。   “嗯。”一旁的肖丙轻拍安元劭的肩头,“别怕。”   木头折断声音过后,只剩下半截箭还挖在肉中。肖丙拿出小刀,在火上烤热,一点点的切开伤口周围的皮肤。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肖丙手中利刀快速的动着。不知是哪里下错了刀子,突然就冒出了很多的血,肖丙也急了,赶忙止血,安元劭一盆一盆的换着血水,两人都绷紧着神经,全神贯注在这场与勾魂者的较量,安元邵相信肖丙他的能力。   一会儿终于把一支箭全部清出,立即把先前准备好的草药敷上并且裹上麻布,再次号脉,确认时蕈的状况,才转过头开始着手治疗她身上的烧伤。   幸好时蕈是处在昏迷的状态,不然剖肉的疼痛,她一介闺中女子,怎能耐得住。   黎明已过,邻居家养的鸡刚鸣叫几声,肖丙正好把时蕈的伤口都包扎好。从脚开始,直到腰腹,都是被烧伤的地方,再往上既是箭伤。安元劭把染满鲜血的被褥拿走,换上干净的,拉过为她盖上,小心翼翼的害怕再弄疼她。昨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好想能为她分担痛楚,哪怕只是一点点。   肖丙找来女装,拜托邻居的大婶为时蕈换上,嘱咐了安元邵几句,自己便出门寻治疗时蕈的对症草药。   而安元劭则一直守在时蕈身边,等待着她醒过来,只要她恢复意识,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活过来了。   肖丙一路上就在很多人的嘴里听说了时家的事情,也明白了安元劭在长安城内不敢呼救的原因,如今他们一个还在危险中,一个陷在悲痛里,不明局势的他们无依无靠,肖丙跨大步子,急忙赶回家去。   进了家门,看到安元劭还坐在床边,放下药篓,“去睡一下吧,你一晚都没有合过眼,这样下去你也会熬垮的。这里我看着。”   安元劭的眼里满满的疲惫,可是却不敢让时蕈离开他的视线,他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唯一的亲人。“不了,我等她醒过来我再休息。”想到昨晚忙碌的肖丙,朝向他道:“倒是肖先生你,忙了一晚上了,快去休息吧。”   倒了一杯水塞进他的手里,“我一路上听到了很多事情……”   “一场火使他们……都……走了。”声音颤抖着,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极度的悲伤。   “等你能说出来的时候再告诉我吧。”现在的他还没有准备好全部说出这个事实,肖丙不想难为他。   “嗯,谢谢。”   “我去煎药,等她醒了叫我。”   “好。”   肖丙的内心也如被火烧着似的,火辣辣的疼。见着安元邵如此痛苦的模样,不免的难受,在他心里,元邵不仅是他的朋友,在年纪上,也把他当作自己的子女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把自己写的故事发出来,心里面讲真是有些担心的,担心没人喜欢我的故事。但是我把我的故事分享出来,看到的读者大人们,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这个故事n(*≧▽≦*)n我都爱你们哟~~~   ☆、火中生还   过了几个日夜后,时蕈再次醒来。   睁开双眼,已经能看到周围的事物,不再模糊。   身体上的疼痛相较第一次醒来缓减了好多,但依旧是钻骨的疼,似乎这具身体除了疼感,其他感觉都消失了。   耳边有缓慢的呼吸声,偏头看去,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时蕈五官都紧皱着,调整好气息,再慢慢偏头去看。表哥趴在床边睡着了,在睡梦里都皱着眉头,那份不安不言而喻。闭着的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在他白净的脸上格外明显。   回忆再次用上心头,刺痛了心。眼眶里瞬间就有眼泪在打转。   好想再放声大哭,但他很累的样子,不想吵醒表哥的时蕈,忍住那即将涌出的泪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时蕈开始一点一点的扫视这个陌生的地方,转移注意力。   这是个木头搭建的房子,不大却有能够放下很多的生活必需品,有书架有衣橱有木桌,透过木头间的缝隙,有一股药味传来。   这是谁的屋子?外边煮药的人是谁?是他医治了我么?这地方又在哪里?伴随着很多的疑问,时蕈又逐渐垂下了眼帘。在睡梦中疼痛了缓解了下来。   肖丙抬着药推门而入,见安元邵睡着了,拿了薄被给他披上。伸手探探时蕈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要是烧起来了,那就很容易烙下病根了。轻手轻脚的喂下药汤,又轻手轻脚的出去掩上门。   安元邵这一觉醒来,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了,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的姿势躺在那,不禁心中失望。抓着时蕈的手,温柔的说道:“快点醒过来吧,小懒猫。”   自从白日里醒过一次后,时蕈睡着的时间就短了不少,耳边的话语传入脑中,像是铜锣咚咚敲似的,催促着时蕈清醒过来。痛感袭来,也就醒了。   暗黑的屋子里,时蕈睁开眼睛就望见了满脸欣喜的安元邵,黑暗都遮掩不了他的心情。   “蕈儿!”   “表哥,我饿了。有吃的吗?”躺了那么多天肚子里空空如也,早已受不了了。   “有有有,你等着,我去拿。”   安元劭点上蜡烛出去了,时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随便动一下都痛,一会儿就放弃了,安静的等着表哥。   清粥的香气飘入房间,安元劭端着碗走进来,把碗放在一旁,先把时蕈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这时时蕈低头一看才看见自己的身上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愣住了。   一勺粥吹凉了伸到时蕈嘴边,“这些天你只能吃些粥,等过些日子你病好些了就可以吃其他的了。”   时蕈这才回过神,嗯了一声就默默地咽下了粥。   时蕈默默地吃,安元劭也没再开口,也默默地喂粥。只有碗勺碰撞的声音。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表哥,要不是你,我也就不在了……谢谢你。”时蕈的声音有些梗咽,上次醒来,他疲倦的样子就让时蕈够内疚的了,这句话在她心中,一直都想对安元劭说。   安元劭抬起碗起身,站在床边揉揉时蕈的头,“不要对我说谢谢,这是我该做的,也是我愿意的,知道吗?”在灯火的映照下,安元劭的眼神无比的轻柔,充满着柔情。   即使是从前,还是后来,他眼中的这个人是他拼了性命也要去保护的,可他眼中的这个人却从来都看不懂他的眼神。   时蕈点点头,安元劭就转身出门收拾灶台了。   时蕈慢慢抬起手来,仔细看着,不敢想布里的手已经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知觉的腿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想掀起被褥看,手抓住被角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定看上一眼。   那种害怕的感觉在黑夜中滋生,联想到那晚,时蕈心中越是害怕,就越是痛恨。   突然有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蔓延。   安元劭回到屋内,扶着她躺下去。“表哥你去睡吧,这些天你也累了。”她把情绪掩藏起来。   “好,有哪难受就叫我,我就在旁边那屋呢。”   时蕈点了点头后,安元劭才放心的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那么久才来更新第二章,被懒癌缠住了,不过我以后会慢慢地开始更新的。 再次感谢看烟桐的读者大人们。   ☆、火中生还   在肖丙的木屋里养伤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些日子来他们在这很安全,时蕈的身体也恢复大半。   时家灭门惨案在廷尉的审理下,已经结案,归为抢劫案,犯人抓到也处死了。可时蕈和安元劭知道,这些被处死的“强盗”,不过是替罪羊。这也让他们确定了,凶手就在长安城里,还是有权势的大人物。   这期间,时蕈刚可以下床活动,想去时家老小的坟头祭奠,安元劭拦下来了,在不知道凶手的情况下,贸然去祭奠,只会让自己也落在凶手手里。   时蕈也懂这个理,只好忍耐,等待时机。   安元劭跟着肖丙上山采药了,时蕈照例在院内晒太阳,自从可以活动后,肖丙就要求她每天都出来晃悠,晒晒太阳,这样才好得快。   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心中思索着回长安的方法。   近至黄昏,肖丙他们也快回来了,入秋的夜晚有些微凉,时蕈回屋披上薄衫到厨房准备吃食。   门口脚步声响起,是他们回来了。   “肖叔,表哥,快来吃饭了。”望着门外的肖丙和安元劭说道。   肖丙和安元劭放下药娄,围坐在饭桌前。   “明日我要进城,你们有需要我带的东西么?”肖丙说。   “肖叔,明儿我和你一起进城吧。”安元劭这些日子也改了口。   “元劭,现在你进城会有危险的,我们都不知道那些人会在什么地方盯着。”肖丙有些担忧。   时蕈听到安元劭要进城,也表示同意,“肖叔,虽然我们在这很安全。但是我们终归要回到长安的。即使被毁了,但那里有我们的家。”   “没事的肖叔,明天我会掩护好自己的。“安元劭露出让肖丙安心的微笑。   肖丙点点头,也就放心的吃饭了。   饭后,安元劭随着时蕈在院内漫步。   时蕈动作缓慢,安元劭在旁按着她的节奏也缓慢地走。良久,安元劭说话了,“明天进城我有把握没有危险。”   “为何?即使时隔月余,我们也不能够认为我们是足够安全的。”   安元劭望着她,他之前只说过大火那天他救下时蕈的过程,却没有说他在房间中看到的一些情况。有些犹豫,但还是下定决心告诉她:“有件事我没说出来,是怕你难过,也正因为这事,我才确定现在的长安没多大威胁。”   时蕈疑惑,疑问的眼神望着安元劭。   他把大火那天他看到的所有都完整的说了出来。   时蕈养伤的日子里,已经想通了很多,安静听着表哥的话强忍着心痛,但听到时韵是死在自己房里时,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安元劭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如果我当时在房里,那我是不是可以救下韵儿,代替她死去?”时蕈哭着问。她舍不得韵儿,那么活泼可爱的妹妹,如今只剩下冰冷。   安元劭没法回答她,只得默默的不说话。   时蕈哭够了,也就静下心来,思索着安元劭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原本也是要被刺死的,可韵儿代替了我,她的侍女代替了她,这样也就让我只受了箭伤。也就是说,凶手主要杀的是连我在内的我们家五口人,刀刀毙命,但是凶手把侍女错杀,也就没想到这时候我会在屋外。因此我才能幸存下来。”   “嗯,就是这个意思,确认时家五口全都死亡后,凶手才离开的,一把火毁尸灭迹。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所以凶手还不知道你活下来了。”   “那现在“时蕈”在长安里已经是火里的死人了。”时蕈心里的忧虑一下就减少了很多,这样他们回长安的路就不再艰险。   “没错,在他们眼里,时家不再构成危险。所以明天我到长安,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这样我就放心了,明天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哭得微肿的眼睛含着笑意望着安元劭。这是近些日子以来,时蕈为数不多的笑容里的一个。   安元劭看到她笑,也笑着,“要是我明天带回来好消息,那我们就能回长安了。”   回长安,这是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   时蕈想到回长安以后,就问安元劭:“表哥,回长安后,我们能做什么?”   “找到凶手,这样才能为时家报仇。”安元劭想过很多回去要做的事情,只有这一件最重要。   时蕈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要想报仇,以你我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火中生还   时蕈的眼神变了,安元劭发现。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说话时那无奈的口气里却充满着冰冷。好像这个人他不太熟悉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这样的。 “我们现在失去了身份地位,报仇简直天方夜谭。我们应该积攒实力,当我们的手能够凶手的位置时,再报仇也不迟。”时蕈何不想现在就找到凶手,亲手刃了他,可这么多天来,她的理智占上风,告诉她的是现实多么残酷。她失去了亲人,同样的父亲的身份地位也没法再庇护她。现在的她仅仅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死人”罢了。 安元劭在旁边看着时蕈的脸,揪心的痛,本想守护的那份纯真,终究还是在磨难中变了心性。 旁边没有声音响起,时蕈转头看安元劭,正对上安元劭痛苦的眼神。安元劭一惊,赶忙恢复情绪说道:“那你有什么法子吗?” 时蕈疑惑,却也没太注意,就回答:“我想我们暂时不要回城里,等我们准备好后,就去外地。你还记得吗,凉州有一个我母亲的闺中密友,以前小时候还很照顾我们,自从长安嫁到凉州去后就很少联系。我们可以投奔她,求她帮忙。” “嗯,我记得,我刚来你家的时候见过一次的。我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至少有了去处。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凉州路程有些远,租一辆车再省着些用,也够了。” 时蕈点点头,钱财方面交给安元劭是最放心的,安元劭作为表亲来到时府,他就一直在学习管理,时南启也放心把府上和府外的一切事情交给他管。忽的时蕈想起什么,“表哥,父亲在朝堂上那么多年,应不止被毁掉的那些钱财吧?”她知道父亲在朝堂上,因身份的关系,大大小小的礼都收了不少,肯定不会只有家里的那些。要是真有,那这笔钱就能够买下很多东西了。 时蕈提起这件事,也顿时提醒了安元劭,“幸亏你给提起来了,不然都忘了,表姨丈确实是在外面藏了些,就在郊外的山庄里。但现在有个问题就是,山庄钥匙在时府。” “你知道钥匙是在哪个位置吗?” “知道,就在表姨丈书房的暗柜里。但是现在不知道被火烧的,还会不会在。” 时蕈皱起了眉头,贸然进时府找会让凶手发现。只能想想其他方法了。 “山庄有人把守吗?” “听说时家的事情,早跑了。” “明天等你回来后我们去山庄看看,再想办法打开。”没看到山庄现在的情况之前还不能确定办法。 夜已深,邻居们都睡下了,时蕈和安元劭也准备休息,时蕈走到房间前轻声道,“好眠。” 时蕈关门前,安元劭叫住她,“蕈儿,不管经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也希望你不忘初心。” 原来表哥之前的表情,是因为发觉了我的情绪变化。时蕈明白他的意思,可如今保持初心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 “春光不再,初心已毁。” 莞尔一笑,时蕈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男子,一身月白长服,白净儒雅,望着屋门久久站立。无力感席卷着安元劭,时蕈回不去了,而他也回不去了。   ☆、火中生还   几日后,时蕈和安元劭在开始准备前往凉州。 肖丙为时蕈把脉,时蕈的身体恢复大半,肩上的箭伤伤口愈合,但是明显的疤痕却是去不掉了,身上被灼烧过的地方,新肉也长起来了,却也是没法去痕迹的。时蕈刚开始还没法接受,慢慢也就习惯了,好在身上衣服可以遮蔽,手上的部分没法遮,也就这样了。以时蕈的话说,就当从小就带着的。 “怎么样?肖叔,我这身子恢复的可以出发了吗?”时蕈期待的看着肖丙,她这身体虽然还是虚,但是走起路来已经不难受了。 他们已经跟肖丙说过这次的目的,肖丙也留不住他们,只好在他们启程前开好药方,以便路上时蕈买药服用。 “蕈儿,你自己也清楚你身体的情况,我也就不蛮你了。你的身体太虚,这病根是留下了,你们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元劭,千万要按时让她喝药。蕈儿,我不在你身边要是哪不舒服了,都告诉元劭啊,不要拖着。”肖丙心疼时蕈,这女娃身体心里都状况欠佳,比起外伤,内伤才是病根源头。 时蕈点点头,肖丙这些日子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失去了父亲,在这又再次得到了父亲般的疼爱,她感激肖丙。 时蕈忽的在肖丙前跪下了,安元劭和肖丙都惊着了,忙去扶她。她摆手不肯起来。 看着肖丙,岁月在这个男人留下痕迹,时蕈醒过来之后,精神不太好,肖丙就给她讲了自己的故事。也是这个故事让她决定了自己的信念。时南启生前的脸也如肖丙一般,肖丙对时蕈的好也如时南启一般。 “肖叔,蕈儿是您救回来的,您让我活下来,蕈儿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希望您收我做女儿。”说罢,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您就答应她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安元劭在旁也附声道。 肖丙扶起时蕈,“我自然是愿意的,你肯认我为父,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肖丙答应了,时蕈自是开心,激动的拉着肖丙的手,甜甜的叫了声,“爹。”爹娘在天之灵,这样也会安心的,至少这里也有她的家了。 这声“爹”叫得,肖丙别提有多高兴了,自从那年妻子死后,他就不准备另娶,也就没想到还能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 安元劭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时蕈的笑容感染了他。 “爹,蕈儿以后就是肖蕈了。”认了爹那就随着肖丙的姓氏,这样也算是肖家后人。时姓在外太招摇,如此也就安全些。只有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蕈儿,在姓氏上我尊重你的决定,我肖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就我一人,你姓什么都是我的女儿。” 时蕈心里倍受感动,她在肖丙这收到了原本离她而去的属于亲人的那种情感。 从这一刻开始,时蕈再次拥有了父亲,时蕈也成为了肖蕈。 初秋将至,蝉声越来越少,凉州之行已准备好。 长安西面有一雾山,因山较小,也被叫做小雾山。时家老小就葬在这里。 安元劭提着祭拜的物品跟在肖蕈的旁边,拉着肖蕈的一只臂膀,小心的呵护着。肖丙在他们的后面跟着,常年爬山的缘故,这些山路并没有让肖丙多费力。 因肖蕈的身体,走得很慢,从早上出发,近至中午才走到坟头前。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可以安心的祭拜了。 肖蕈上前,轻轻的抚摸着那些墓碑,炽儿的、韵儿的、父亲的、母亲的,当她看到自己的墓碑,她久久凝望。她不再想哭了,眼泪并不能帮助她。 安元劭来到这也陷入了记忆,没有随着肖蕈过去,而是默默的把带来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拿出来。 肖丙和安元劭点上蜡烛,放上香炉、供果,安元劭轻声叫“蕈儿,过来吧。” 肖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拿过肖丙递给的香,和安元劭一起,跪拜,进香。肖丙在后面看着他们。香插在香炉里后,肖蕈又再次跪在坟前。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我要去外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是只要我回来了,就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你们在天之灵,请保佑女儿此番一切顺利。” 说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还有一事,爹娘莫怪罪,女儿认恩人为父,以报救命恩情。不管姓时还是姓肖,内里都是你们的女儿。”看向肖丙微微一笑,肖丙也温柔的看着她。 又重重地磕了头。 “韵儿炽儿,在路上要听爹娘的话,不要贪嘴,乖乖的。” 想到那两张明媚的脸庞,心绪难平。 肖丙走上前来,拿着香祭拜,对着坟头说道“你们安心吧,蕈儿和元劭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把他们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安元劭扶起肖蕈,自己跪了下去,“姨娘姨丈,蕈儿有我陪着,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三人在坟前烧了很久的纸钱,一边烧一边说着话,好像他们还在世上。   ☆、凉州之行   云霞漫延开来,秋风瑟瑟拂拭蓊蔼之林。 “爹娘、韵儿、炽儿,我们走了,我和表哥不在的这些日子,肖爹爹会帮我们来看看你们的。不必担心,我们会回来的。” 最后再跪拜了一遍,肖蕈一行才返回家。安元劭脱下外衫给肖蕈披上,搀着她缓步前行。 直到夜色朦胧,三人才到家中,安元劭去烧饭,肖丙去煎药,肖蕈收拾着行李,明儿一早他们就要离开长安了。 一顿饭吃得极为缓慢,谁都不愿破环这最后温馨的时刻。 第二天早晨,安元劭前些日子顾的马车到门口了,肖丙在门口送二人,拉着手不想放开,“在外面不要让人欺负了你们,记得吃药,虽然那些钱够多了,可也不要乱用,坏了你们的大事,有什么事一定要送信来知道吗……”肖丙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说完在肖蕈手中塞了一双薄纱做的手套。 即使肖丙没有做过父亲,但是这能力就好像有了孩子就无师自通一样,肖蕈的出现,使他重新拥有成为父亲的权利。 肖蕈手中拿着手套,鼻头发酸,张开手给肖丙一个拥抱,“谢谢爹。”肖丙回拥着她,这是他的女儿。 安元劭也拥抱了肖丙,“有我在呢,不会让她落下一碗药的。”肖丙相信安元劭的能力,这个看似赢弱的男人,身体里有着强大的力量。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范围外,肖丙叹息一声,门前经过了邻家的大娘,大娘见到马车走了,就问肖丙:“大姑娘和小伙子这么早就走啦?” “嗯,走啦,他们还得赶路呢。现就剩我一人喽。” “大姑娘不是说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么,你还愁一个人啊。” “哈哈哈哈哈,也是。”这有人可盼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今个来我家吃饭吧,我家那口子从外乡带了些没见过的吃食,你来尝尝呗。” “嫂子不来啦,今我要去庙里,来不及尝鲜,下次来啊。”得去求求神仙,保佑他们一路平安。 马车沿着官道前行了百里,快出长安的地界了。 安元劭看向肖蕈,她静静的看着马车外长安的方向出神。“现在还来得及。”安元劭知道她在想什么。 肖蕈听声回过神来,就关上了车窗,“去看她就舍不下心来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肖蕈想到的都是顾昔浅,这个名字在她的脑子里响起了很多遍,但是她不能去见她。在凶手未出现的情况下,谁都有可能是凶手,顾父也不例外。没敢打听她的消息,怕听到了看到了,那就舍不得了。 昔浅,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来日再聚。 朝着凉州武威行进的马车,带着离别的感伤和对新地界的期盼。   ☆、凉州之行   一路走走停停,终是到达了武威的城门口。 肖蕈和安元劭从车上下来,步行进城。城内人来人往,热闹程度毫不输于长安。 两人的心情都不错,走了那么多些日子,到达目的地的感觉,一下子都轻松不少。路边店铺小摊沿街都是,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有很多来自西域的东西,都是些新奇玩意,他们都没见过。 肖蕈看花了眼,拉着安元劭到处看,身旁走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安元劭拦下来买了一串,走到还沉迷于这些商品的肖蕈后面,把糖葫芦递到她眼前。 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一下子闯进肖蕈的眼里,愣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安元劭,便笑盈盈的接下了。安元劭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肖蕈喜欢,每每遇见糖葫芦,他第一想起的就是肖蕈,买下一串送到她面前。 “我们今天不急着去见秦姨娘,休息一会儿明天再拜访。” 肖蕈顾着吃糖葫芦,点点头应了他。 同他们一行的马车夫赵五谷,叫住他们:“安兄,我在前面找到客栈了,还有空房。” “行,赵兄你先过去,我们一会儿就来。” “好嘞,等你们吃饭啊。” “好。” 安元劭是在镖局见到赵五谷这个人的,他是镖局内数一数二的运镖好手,经他送过的货,都完好无损的交还给客户。为人倒是朴实,可惜就是性子太直,正气凛然,见不得镖局东家叫他运那些见不得人的货,一次两次也就忍了,他都耐心的拒绝了,后三番五次的,他就和东家吵了起来。最后肯定是赵五谷离开镖局。 赵五谷初见安元劭和肖蕈还是在郊外,当时他们在撬山庄的门锁。赵五谷生来就在持正不阿,见有人明目张胆的撬锁,自是不能视而不见。冲上前去,拳头就要落在安元劭脸上,安元劭条件反射的闪了过去,赵五谷再抬起手要打,安元劭立马解释:“这是自家房子,钥匙丢了。”肖蕈方才惊着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行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是,这位先生,切莫动手,宅子钥匙丢了才想出此法的。”用手紧紧拉住赵五谷的手,防止他再下手。 听了两人的说辞,赵五谷半信半疑的收了手,眼瞅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柔弱女子,一个看起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倒是没什么能耐偷东西,只是要问清楚了,“你们是何人?怎么证明这庄子是你们自家的?” 肖蕈想了想,这山庄时家的人很少来,自买来基本上都是没人住,只派了人守着防盗,但是这些年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过,就回忆屋子标准性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说出来,“你可以进去对照。” 赵五谷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就翻在墙头上看,确实是样样都能对上。又翻身下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来是误会你们了,可真是得罪了。” “无碍。”安元劭差点被打,心里有些不痛快,可看到赵五谷这样正直的品性,却对他也是有些敬意。 “我是肖蕈,这是我表哥安元劭,先生如何称呼?”时姓在那时都是敏感的词汇,就用了肖丙的姓氏,没想到以后她也真的就成为了肖蕈。 刚才没注意,这女子真真的长得水灵,赵五谷心想,他都三十好几了,长得不寒伧也并非一贫如洗,可就是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找到媳妇。莫不是这好姻缘在这等他,想到这他不禁红了耳朵,“敝人姓赵,名五谷。” “赵兄,你也看到了,我们因为钥匙丢了的关系,这锁一直打不开,你能否帮我们。”见他翻墙头的身手,估计这锁也难不倒他。 女子有求于他,自是不想拒绝,哈哈一笑答应了下来,“这自是不难。”想着露一手在肖蕈面前讨点甜头。 “啪。”的一声,赵五谷手中的石头砸破了锁。肖蕈安元劭大喜,可算是开了。 “赵兄,此番谢谢了,多亏了你。”安元劭拘礼以示感谢。 “不碍事。不碍事。”赵五谷笑着也拘礼回敬。 肖蕈推门而入,许久没有人气的房子透着一股淡霉味。本想直接朝着目标而去,奈何有外人在,只好到处看看。 安元劭在肖蕈旁边,看到赵五谷有意无意的眼神看着肖蕈,心里也察觉到了赵五谷的意思。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肖蕈额头上的汗珠,即使肖蕈出汗的相当少,可这是他故意做给赵五谷看的,宣告着他的主权。 赵五谷看到,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她和他是这样子的关系,看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向安元劭投来一个赞许的眼光,就看向别处了。 安元劭心领神会,也笑着转向了别处。 “这庄子可真大。可这怎么好久没人住了?”这么大的庄子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家的,难不成这两人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 “是好久没人住了,原我们不住这,是因家里突遭变故,我们才到了这里,奈何钥匙也不见了。”安元劭向他解释,赵五谷是个厚道人,他不想骗他,也就只说了大概。 “那可真是难为你们了。得了,我还要去西市口。不打扰你们啦,你们忙你们的。”赵五谷摆摆手,“要想找到我就来西市。”说完就跨出了门外,径直走了。 “是个不错的人。”安元劭夸到。 “表哥,明儿你上西市去,问问他是否愿意同我们随行。”肖蕈眼中放着光,这个赵五谷是个有用之人。   ☆、凉州之行   在客栈里,三人围坐在桌旁用餐,见客栈小二时正闲着,肖蕈便起身走到小二跟前,“请问郡守府在何处?” 小二回到,“客官,从这店往前走,就能看到郡守府的后门了,前门往对接绕过去,多走两步路也就到了。” 谢过小二,便回桌坐下。刚吃了几嘴饭,后桌的几个大汉谈论起时家的事来,声音很大,不止是肖蕈他们听得到,整个店里吃饭的人都能听到。 “我估摸着,哪是什么强盗,准是这时家惹恼了哪个贵家的。” “我也觉着,这事蹊跷得很。” 肖蕈在后听着,连百姓都知道这事定不会那么简单,朝上那些人究竟是拿什么蒙蔽了皇帝的眼睛。 “你们听说了吗,时家原有个如花般的姑娘,可惜呀,还没成亲呢就死了。” “是是,我也听说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好些人家都去提亲呢,可惜人家谁都瞧不上。你们说要是早些时候嫁了,也不必死了,现也活得好好的不是,过着逍遥日子。” “这女人还是早早的嫁人才好,挑三拣四的管她长得再漂亮,不都是死了么。有啥用啊。” 肖蕈听得气愤,这些人真的是口无遮拦,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能受这样的侮辱。手紧紧握着忍受着一切,安元劭察觉到她的动静,把手覆在肖蕈的拳头上,安慰她,“不必在意。” 肖蕈心中气消了些,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只得忍着。赵五谷不知道这些事倒是吃得开心,他们两人的动作被他看到也以为是恩爱。 饭毕,肖蕈就吃了一点,安元劭心疼她,就让店里又做了点心给肖蕈备着。 “蕈妹,安兄,我出去溜溜啊。”赵五谷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完就径直走了,只留下个背影。 肖蕈望着赵五谷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就叫住安元劭,“表哥,我们房里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关上了房门。 “表哥,我们之前没有告诉赵兄真实的身份,是怕他走漏风声,可如今他跟着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我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我想跟他说清楚,这样才能让他完完全全的成为我们的人。”肖蕈把心中所想告诉安元劭,赵五谷她观察很久了,为人是数一数二的我正直,就算把秘密告诉了他,就凭着那根深蒂固的正义感,他也不会把秘密说出来。 安元劭也有此意,“好,我也正有此意。今晚我们就和他说清楚。” 意见达成一致,安元劭就下去端来了药,看着肖蕈喝完,又吃了颗蜜枣,才离开。 一路上基本都在马车上休息,这会儿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肖蕈是懒得动了,拉过被褥眼睛闭上,就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饭后了,肖蕈坐在床边缓神,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谁?” “是我。”安元劭的声音。 “表哥,进来吧。” 安元劭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饭菜。香味飘进肖蕈的鼻子里,顿时就清醒了。中午就吃得少,现在肚子饿得不行。安元劭把托盘放在桌上,点燃蜡烛,屋里明亮起来。 “起来吃饭,你肯定饿了吧。” 肖蕈坐在桌前,拿起筷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 “你们都吃饭了吗?” “都吃了,你一直睡着没醒,就给你端上来了。”安元劭每隔一段时间就轻轻的敲门,没有回应就说明肖蕈还在睡,那就下楼等着。 现在肖蕈依赖着安元劭,好像只要安元劭在的地方就很安心。安元劭很不喜欢肖蕈对他说“谢谢”,因为“谢谢”这二字,会无形的产生一种距离。肖蕈也慢慢不再说了,完完全全的依靠他。 肖蕈安静的嚼着菜,安元劭在一旁也安静的看着书,这是从肖丙那拿的医术,他要是学会了医术,肖蕈的身体上的病他就能帮助些,不会再无助。   ☆、凉州之行   安元劭敲响赵五谷的房门。 赵五谷应声开门,见肖蕈安元劭都在门外。 “这么晚了怎么了?来来来,进来坐着说。” 三人都坐下,空气氛围极度安静,赵五谷望着两人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顿时有些害怕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是关于我的什么事吗?” “不是的赵兄,这事是关于我的。”肖蕈先说话了。这还是第一次把这事告诉其他人,肖蕈和安元劭都有些紧张。 不是自己的事,赵五谷就放心下来了,手摸着胸口喘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我的什么坏消息呢,是什么事蕈妹你就直说吧,我赵五谷你还信不过么?” “赵兄,那我就直说了。”肖蕈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身份给说给赵五谷听。赵五谷起先听得有些呆楞,后面了解过后,心里也觉得肖蕈二人的身世着实可怜。赵五谷陪着他们来到凉州,对这二人的一些事情也心存怀疑过,只是没想到肖蕈和安元劭竟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家大火中幸存下来的人。 “赵兄,我们是信得过你才把这些告诉你的,除你以外再没人知晓了。”肖蕈强调这些事情的重要性,以及让赵五谷相信自己,获得更深的联系。 赵五谷也认得,这些话是绝对不能往外透露一个字的,一来,他们是自己的朋友,即使只短短几月,却也是朝夕相处过来的,二来,他们肯把秘密告诉自己,那是信任的表现,自己的良心又怎么能允许把这些说出去,三来,就如肖蕈所说,凶手还没有浮出水面,要是泄漏了秘密,难说不止肖蕈安元劭,就连自己也不会幸免于难。 于哪一点,赵五谷都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既然我听了你们的秘密,那自然我便是你们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必担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赵五谷拍着胸脯保证。 肖蕈和安元劭都放心了,“赵兄,多谢。”安元劭点头致谢。 “都是朋友,不用客气。我原先啊,还觉得你们奇怪来着,现在总算是知道了。难怪蕈妹你身子骨如此柔弱竟是这般原因,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也不必太过着急,这凶手总有找着的一天。” “我们也如此坚信着。”肖蕈露出自信的微笑。 接下来,便是再要一个承诺。 肖蕈看向安元劭,安元劭接到暗示,便问“我们明天就要投靠郡守府了,接下来赵兄有何打算?” 赵五谷近些日子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当初安元劭说的是,这趟只要一路随行他们到凉州,就可返回长安。可是他在镖局的饭碗没了,暂时回去也找不到什么不错的工作。既然在长安无亲无故的,不如就跟着这两人。他们待自己不薄,跟亲兄弟似的,还把最重要的身世都告诉了自己。随着他们一同,虽是复仇路,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找到凶手,能使他们一家瞑目,也不负自己的心。 这样想来,赵五谷就决定了。 “你们的计划是如何?” “赵兄,这计划我们没法告诉你。”肖蕈从赵五谷眼里看到了他的选择,心中暗喜,这下再不是两个人了,这也是壮大实力的第一步。可还是要听到赵五谷诺言才能完全敞开。 “若是你们不嫌弃,我赵五谷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这一身武力,也能保你们的安全。”赵五谷站起身来,朝着肖蕈安元劭拱手一拜。 二人同时站起身来,扶住赵五谷。肖蕈说道,“哪会嫌弃,赵兄肯助我兄妹二人,自是如虎添翼。这条路危险万分,赵兄你真是想清楚了?” 赵五谷点点头,这事既是决定了就不会再改了。望着肖蕈安元劭呵呵一笑,他们也笑了起来。 三人都坐下了,谈论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直到子时,三人才歇下来准备歇息。 安元劭笑道,“我们不如以兄妹相称,原那样叫,实在生疏得很。赵兄你年纪比我们长,我们便以大哥称呼你。” “自然是好,那我就叫你的名字元劭,蕈妹是单字,还是叫做蕈妹吧。” 肖蕈莞尔一笑点头示意。 “大哥,早些休息。”两人道过晚安就回自房休息了。 夜半阑珊,一夜好梦。   ☆、凉州之行   第二天一早,肖蕈一行下楼吃过早饭,肖蕈喝了药,才踏出客栈前往郡守府。 兜兜绕绕了好长时间,问了过路人,终是到了郡守府的正门。 安元劭敲响大门,随即就有人应。门缓缓打开,一小厮上下打量他们一眼,厉声道,“何人?” “长安来客,寻郡守夫人。”安元劭回应。 “在这等着。”小厮在这郡守府呆了多年,早已是学会了凭衣裳气质就判断一个人。肖蕈他们一路上穿的都是普通材质的衣裳,避免太过惹眼。这小厮定是以为他们是夫人的哪门穷亲戚来投靠的,冷眼相对。 他们在门外等了半晌,郡守府门才再次打开。 还是那个小厮,这次来却是满脸堆笑,欺软怕硬的嘴脸倒是很完美的体现了。 “夫人请各位到花园一叙。”来者是个年长的人,想必就是这郡守府的管事的了。 肖蕈道过些,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府内。 从外边看这郡守府都大的吓人。走进一看,更是气势,从大门进百米处才是大厅,绕过大厅,即是曲折的走廊,廊旁种着不知名的花草,甚是好看。再经过几个厢房,眼前便是花园。满眼旖旎,树木岑蔚,尽是绿色,还有很多没见过的花草,用琪花瑶草形容也不为过。花草树木的遮掩下,一潭翠池尽在眼前,潭边一座清雅隽秀,雕花设计结合西域风情,别有一番特色。这样的花园,丝毫不逊色于皇宫中的御花园。 管事看出肖蕈他们的惊艳,缓缓开口道,“郡守大人喜好花草,这园中的一花一草一木皆是大人亲手所种,这亭子是为夫人所建,便也用夫人的名字命之。” 三人听闻更是惊艳。 “请坐。夫人一会儿就来,请稍等。”说罢,为三人端上茶点,就下去了。 赵五谷喝了口茶,眼神发亮,大笑着说,“嘿,这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这茶我还是在找我运镖的富人家才喝过。” 安元劭也端起来品尝一下,点头称赞,“是不错。” 肖蕈倒是对茶没什么兴趣,拿着块糕点慢慢的吃起来。 良久,远处有一妇女前来,两侍女跟着她其后。妇女步履轻盈,端庄徐徐的慢步而来,从肖蕈这个方向看,她的步伐很急切,却不得不慢慢的走。 妇女到达凉亭,第一眼就看见了肖蕈,肖蕈站起身来笑盈盈的看着她,妇女满脸喜悦,掩不住的高兴。 拉着肖蕈的手,紧紧攥着,“蕈儿啊,还好你没事,可急死姨娘了。” “我没事的秦姨娘。是元劭表哥救了我。” 秦绎心看向安元劭,有些疑惑,“你是……那个,尔芷的侄儿?”见过安元劭也是在十多年前了,并没多大印象。 安元劭微笑着点头。 “这次亏得你了。”另一只手拉着安元劭。“时家的事我一月前就听说了,我还以为你们都……”话没说完,秦绎心的眼里蕴起泪来。 肖蕈忙安慰道,“姨娘,虽然时家没了,可还有我和表哥在。” “尔芷他们葬在哪了?”秦绎心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俞尔芷是她最好的密友,自她嫁到凉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平常虽有书信来往,可没想到她会遭此劫难。 看到秦绎心,肖蕈想到了顾昔浅,秦绎心失去了俞尔芷,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顾昔浅也失去了时蕈。现在的她在做什么? “长安西面的小雾山,他们都在那。” “等过些日子,我就去瞧瞧她。”秦绎心垂下眼眸,那遮掩不住的难过从话语中流出。 肖蕈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她。时间过去,肖蕈面对过去的事,已经没有想哭的感觉了。泪已流干,只剩往事。 许久秦绎心才从悲伤中回神,才看到还有一人在场。 肖蕈介绍到,“这是我们同行的大哥,赵五谷。” 赵五谷刚才看着她们叙旧,心里也莫名的感动,他的思绪也飘到了那些远去的回忆。 “夫人。”赵五谷恭敬的起身揖手。 “不必见外。”秦绎心微微一笑,请赵五谷坐下。   ☆、凉州之行   秦绎心遣退身后的侍女,和肖蕈他们叙叙旧。 “姨娘,我现在还活着是个秘密,在外我早已葬身在火中,还请姨娘替我保密。如今我是另一个身份,姓肖,还是单字蕈。” 秦绎心点头,慈爱的说,“嗯,我知道了,不管你现在是何种身份,姨娘都是你的亲人。”想想肖蕈话中的意思,觉着不对劲,又问道,“蕈儿为何要保密还活着这个消息?” “姨娘,不瞒您说,虽然案子已结,可我怀疑,并不是强盗所为,定是有人物蓄谋的杀人,以我当时在现场和表哥后来所见,可以肯定,绝不简单。” 身在朝堂,谁都有可能招惹祸端,更何况是皇帝身边的内臣。“原是这样,如今二皇子与五皇子势力派争正浓,你父亲作为左曹,估计被卷入这场斗争中了。”接着又说道,“蕈儿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报仇。”肖蕈冷冷的说道。派系之争肖蕈知道,只是时南启很少在家提及这些事,从那天晚上要把她许给五皇子来看,时南启是五皇子一派,敌对二皇子,那么凶手估计也就是二皇子一派,具体还要深入朝堂之中,才能看到。 “可是想好了?” 肖蕈的变化被秦绎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也有几个孩子,老大和肖蕈的年纪相差不多,望着肖蕈长得和母亲极为相似的脸,若是俞尔芷还在世上,看到女儿这般转变,也会心痛不已吧。秦绎心叹了口气,“唉,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便大胆的去吧,有什么姨娘能帮忙的,尽管说,虽然郡守府的权力够不到朝堂那么远,但多多少少能助你一些。若是你不想走这条路了,那就在姨娘这待着,保你一世平安。” “谢谢姨娘,我已下定决心,我必须去。” “那就一定要找出来,这样你母亲他们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肖蕈笑望着秦绎心,她将从这里起步,走向长安深潭。 秦绎心摩挲着肖蕈的手掌,之前太过急切,这时才发现她的手上套着薄纱做的手套,细细看薄纱里,狰狞的疤痕布满两只手。 “这伤痕……” “是那晚留下的,已经好了,只是痕迹没办法消除,这手套可以遮遮。” “疼吗?” “已经不疼了。” 秦绎心突然就把肖蕈搂在了怀里,“我的小蕈儿,让你受苦了。” “没事了姨娘。”肖蕈也就这样靠在秦绎心的怀中,轻轻的说。 因赵五谷和安元劭还在一旁,肖蕈一会儿就坐起来了。 “从长安来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厢房,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你们的行李呢?” “谢姨娘。在不远处的客栈里。” “我叫人去搬,你们在这陪我说说话。” 有些东西不放心下人搬,怕弄丢,安元劭说,“秦姨娘,我跟着一起去,蕈儿陪你。” 赵五谷见安元劭要走,也不好自己留下来,就跟着安元劭起身,“我帮你。” “你们早去早回,马上就开饭了。” 赵五谷和安元劭跟着管事走了,只剩秦绎心和肖蕈。 “一会儿午饭的时候,我那四个孩子就都在,老大年纪和你一般大,我介绍给你们认识。只是老爷正好昨个出门了,要明日才回来,政事上的你和他商量就成。” “嗯,其实也就是有些问题想讨教姨丈,想要了解里面的情况。” 秦绎心拉着肖蕈,一直聊到侍女来通报午饭准备好了,才一起走向饭厅。   ☆、凉州之行   安元劭和赵五谷也回来了,在饭桌上落座。 厅外有一窈窕女子缓缓走来。秦绎心看见,便介绍道,“我大女儿,金熙露,比蕈儿小上一岁多点。” 待金熙露走近,三人向她问好。她也是个温婉的深闺小姐,嫣然一笑向他们回礼,尽显优雅。 早些时候就听侍女们说来了客人,还有个很美的女子,现在金熙露看到肖蕈,确也觉得这女子明眸皓齿,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转眼看见赵五谷,虽然是很平常的相貌,但一身肌肉却很有力量。再看到安元劭,金熙露不禁羞红了脸,这男子的书卷气息,正是她所喜欢的样子。 “他们呢?”秦绎心问金熙露剩下的三个孩子怎么还没到。 “今义儿随着晨儿出门打猎,他们走之前说要是饭点还没回来,便不用等了,恬儿应快来了。”金熙露坐下,正好在安元劭的对面,不禁抬眼看一眼安元劭,没想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金熙露两颊染上红晕,忽的别过脸去。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失礼的一面。 安元劭只是不经意间看向金熙露,没想到视线相对后,她会有如此表现,使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厅外脚步声又响起,看向厅外,是一女孩,准是金熙露口中的恬儿,金熙恬。刚踏进饭厅,金熙恬就开口道,“哥哥们不回来吃饭了,说是晚上带野味给我们加餐。”说完才注意到肖蕈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就变得恬静起来,“让客人见笑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规矩的坐下。 秦绎心不由得扶额,这孩子……“她就是老四金熙恬。”三人也齐向金熙恬问好,金熙恬微笑着回礼,这样子和刚才进来时候的简直判若两人。 “露儿恬儿,这是你俞姨娘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之前刚答应过肖蕈的要保密,自是不能说漏嘴了。肖蕈三人心中一紧,还好秦绎心收住了。 金家姐妹两听到“俞姨娘”时,心里疑惑道,这时家出事后,秦绎心沉浸在悲伤中,一家人都没再提关于这时家,怎的今日自己提了起来?两姐妹看自家娘亲的脸色不再是原来那般,自是放心了下来。见娘亲顿住,金熙露便问道,“是俞姨娘的什么?” 秦绎心想了想,立即改口道,“是你们俞姨娘的娘家亲戚,肖蕈、赵五谷、安元劭。”俞尔芷的娘家是靠近长安附近的一个镇子地主,后来家道中落,成为了平常人家。俞尔芷父母一辈是三个姐妹,大姐嫁给了一个秀才,唯一的孙子便是安元劭,后安元劭父母生病逝世,他从小便投靠最小的姨娘俞尔芷。二姐一家与本家不合,也没什么来往,这也是肖蕈不找母亲娘家的原因。 “俞姨娘一家突遭劫难,还请几位节哀。”金熙露垂下眼眸。 “让妹妹担心了。”肖蕈微微一笑谢过金熙露。 秦绎心看着小辈们,心里不知多开心,眉眼眯笑着,传下人上菜。 饭间,金熙露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安元劭,这不仅安元劭发现了,连旁边的赵五谷和金熙恬都看出来了。赵五谷和金熙恬对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嘻嘻的。安元劭想让赵五谷帮忙,没想到这人是看热闹的,没想帮他,只得闷头继续吃。秦绎心和肖蕈接着饭前的话题继续聊着,没注意到其他四人的动静。 饭后,金熙恬和赵五谷瞬间就成了好朋友,相约着一起钓鱼去了。秦绎心带着肖蕈和金熙露去了绸缎庄挑衣裳,安元劭不好跟去,留了下来。一个人在郡守府绕了一圈,赏赏花,看看书。   ☆、凉州之行   打扮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处在一个重要位置上的。不管是不惑之年的秦绎心,还是碧玉年华的肖蕈金熙露,都放不下对外表的重视。 色彩纷繁的绫罗绸缎展示在店内,很多花纹图案很常见,有些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是现下最受欢迎的料子。 老板见秦绎心来了,放下手中的算盘,赶到她面前,“夫人,小姐,您们来啦。” “最近有哪些好料?” 老板领着她们绕进内馆,内馆比外面的店要大,虽然东西不多,但都是上好的料子。“夫人,这些都是前些天刚进来的。您摸摸这手感,绝对是新东西。” 老板给秦绎心推销着,金熙露拉着肖蕈往旁看去,“蕈姐,你喜欢哪种图案的料子?” “倒是没有只喜欢哪一种,看上了便是。” 金熙露拉起一款云纹锦,朝着肖蕈笑道,“这花纹可适合我?” “不错,配你正好。”肖蕈也笑。 肖蕈望向那些锦缎,一种一种的看过去,最后眼神落在胭脂色的料子上,径直走了过去。脱下双手的薄纱手套,细细的在上面抚摸,这是蜀锦。胭脂般的颜色,没有那么艳丽,多了分沉寂的感觉。叫来老板,问道,“这料子能帮我绣上花么?” “可以的。是要绣哪种花呢?现下梅兰竹菊、海棠山茶、并蒂芙蓉,都是最受欢迎的图案了。” 秦绎心看着这颜色,提意见,“绣上云纹如何?” “团花也不错。”金熙露也在旁提意见。 肖蕈想了想,在脑海中寻到了最适合的花来,“木香。” “好,可以绣,只是这要等上些日子才行。” 肖蕈点头,又说道,“做的样式要正式,复杂一些的。麻烦老板了。” 随后三人挑好了,一起量了尺寸。 踏出店,已是近黄昏。 赵五谷和金熙恬一个下午就收获满满,拎着一娄肥鱼而归,在府外遇上了同样收获颇多的金家兄弟两。 “晨哥义哥,今日都逮了些什么?”金熙恬朝金熙晨金熙义喊话。相处了一下午,金熙恬已经没什么可掩藏的了,和同样性情豪爽的赵五谷那是一拍即合,就差兄弟相称了。 “一些野兔山鸡,还有两只肥壮的野猪。”金熙晨回道,看见她身边的人又问,“恬儿,这位是?” 金熙恬才想起来哥哥们还不认识赵五谷,忙介绍道,“他是赵五谷,今日到家的客人。” 赵五谷抱拳,两兄弟见状,也抱拳相敬。介绍过后,四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进了门。 晚饭前,中午不在的金家兄弟和肖蕈三人都熟悉了,金家小辈得知他们要在这里住下,多了三个兄弟姐妹,自是高兴得很。最兴奋就属金熙恬,嚷嚷着今晚不醉不归。可这些兄弟姐妹里,也就属她最小,哪能让她这么乱来,最终让赵五谷给劝下去了。 晚饭热闹无比的结束了,回房的路上,秦绎心突然想到一件事,和肖蕈说,“原你娘和我约定,我们中不管谁生了男孩谁生了女孩,将来长大了便结为亲家。你降生了,女孩。我呢一年后也怀上了孩子,想着亲家梦就要实现了。最终呢,就是露儿了。做不了亲家,我们在信里又约定,让你们也结成金兰。可说到现在,也没有让你们见上一面。” 肖蕈搀着秦绎心慢慢的走在廊间,“会有机会的。”朝秦绎心微微一笑。   ☆、蓄势待发   安元劭端着药敲响肖蕈的房门,肖蕈正在收拾东西,以后就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肖蕈起身开门,药味扑面而来,她轻皱起了眉头,安元劭见她如此,轻笑出声,“别以为今日就能不喝。来,喝了再睡。” 肖蕈无奈,只能乖乖的喝了。 “表哥,你坐。” 安元劭在桌前落座,肖蕈从柜中取出一份地图,展开在桌上。 “这是我找姨娘要的武威郡地图,这上面比外头的要精细很多,有些地区也很详细。” 安元劭在地图上细看,确实这地图要好。找到他们现在所在的武威,用手指到,“我们现在这里,往这边几个大城,都是防御匈奴的军事要塞。” 肖蕈点头,“没错,但我注意的不是这个。”她手指指向武威郡的与匈奴的边界处,“这里,才是我的目的。” “沙漠?还是与匈奴的交界处?这里有什么?”安元劭疑惑到。 “今日和姨娘聊了很多,关于武威郡的一些事情也了解过了。有一件事,我想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我们之前商量过的,要扩大实力,必要有人加入我们。你看这里,在沙漠中的这一处,是武威郡管辖不到的边界,黑市就在这个地方。”肖蕈抬眼看着安元劭。 安元劭看见她的眼神瞬间会意,“你是想,买人?”黑市处在这样一个中原想触但不敢触的地方,一些禁止贩卖的商品在这里均能买到,什么都可以,包括奴隶。 肖蕈勾起唇角淡笑,“没错,比起盲目的招人,不如一次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买来的,总比招来的放心。” 安元劭顺着她的思路一想,也同意这个法子。“一会儿我就和大哥商量一下。我们总要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再走,我们没有到过沙漠,还要准备些东西。” “我们也不急,等郡守大人回来了,我们还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夜静了,安元劭回房,肖蕈也收拾好了屋子。本应休息了,肖蕈望着摇曳的火烛,却不想熄灭它。屋外小雨淅淅,听着雨声,肖蕈就呆坐在床边,眼里无神,思绪不知飘到哪去。 如此坐着,已到深夜。肖蕈听着细雨变到雷雨,再从雷雨变到细雨,直到细雨变到无雨。 终是吹灭了残烛,枕梦而睡。 次日。金熙露一早就吩咐侍女端了点心来。 侍女进房见肖蕈正在梳洗,向她行礼,“肖小姐,大小姐吩咐奴婢送来了桂花糕。这是今早刚出炉的,是厨房李大娘的好手艺。您尝尝。” “你放在桌上吧,一会儿我就吃,替我跟露儿说声谢谢。”朝侍女点头微笑。侍女慢慢退出房门。 此刻正在帮肖蕈梳头的侍女环翠,原是跟在秦绎心身边的,被秦绎心指给肖蕈,现在便跟着肖蕈,在她身边伺候。她一边打理着肖蕈的秀发,一边说,“小姐,这厨房李大娘是我们府里做点心的好手。这次桂花糕我听说本是要过几日才摘花做糕,可没想,一夜大雨,盛开的桂花就被打落了。夫人见了,可是心疼得不得了,就吩咐了李大娘拾了未坏的花朵。洗干净了做糕。” “原是这样,昨夜那雨,可是摧残了多少这样的花树。可怜那些花骨朵,只得明年再盛。” “是呀,现在快要入冬了,只得明年才能看到桂花了。” “院子里还种了哪些花?” “秋日的都开完了,冬日的花种的最多还属寒梅。” “再过些日子,便是白雪寒梅的时候了。” “小姐你在这要住到什么时候?” “要好些日子呢。怎么,环翠,可是不要我多住些日子?” “小姐可别打趣环翠,环翠喜欢小姐,想小姐一直在这住着呢。可我听夫人说,您还要回长安,环翠自是留不得您,怕误了您的大事。” “是啊,我还要回长安。”   ☆、蓄势待发   午饭过后,赵五谷来寻肖蕈。 “蕈妹,我听元劭说了你们要去黑市的事。我也觉着可以,只是说实话,那地方危险得很,若只以我们三人,难说。”赵五谷摇着头,他们三个人中只有他一人会武,遇上危险,那是绝逃不掉的。 “大哥,你以前运镖可有去过这些地方?” “也就去过一次,还是雇主要求才跟去,虽那次平安回来,但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几个好手跟着,才有惊无险。”想起那次往别国运着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贝往沙漠深入,中间两次遇袭,差点就死在那荒凉之地,赵五谷还是心有余悸。“那地方和中原不同,遇上打劫的,我是没有把握取胜的。” 肖蕈听着这话,陷入思考之中,之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一直在这中原生活,没见过匈奴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力量。“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至少还要一个好手同行。” “可这人如何寻?我和表哥是读书人,很少接触习武之人,更别说如今这谁也不敢认的时候了。”肖蕈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若是在江湖上,多的是好手,不缺。可你们处境艰难,随便找了一人,我担心会不怀好意,最终害了你们。”赵五谷来寻肖蕈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可自己脑子不好使,左想右想也没个准,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肖蕈,让她自己琢磨。 “是,我们也担心这个,但我又觉得,人心终会变,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只要手里有实力,何必还在乎这个。” 赵五谷听着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可现在我们刚开始,该注意还得注意。” “嗯,这武威已军功闻名,定是有很多能武的人。我想不如先把这事放下,或许就如我们遇见你那般,再遇上一个好手不是?”肖蕈想了几个办法,可现在都还实现不了。只有先等郡守回来。一切才能开始。 赵五谷回想起那次初遇,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说我还不会想起来,你一说我就想笑,我们那次可真的是有趣得很。” 肖蕈被他的笑声传染,也掩嘴咯咯的笑起来。直到两人笑到没力气了,才停歇。 “不知蕈妹你有没有发现,我觉着那金家两兄弟对江湖有着深厚的兴趣。若是他们也能加入,说不定能事半功倍。”赵五谷显然是有好好的研究过这金家小辈。这一天的时间,就把他们摸透了。 肖蕈摇摇头,她不想再让姨娘们的孩子也和他们一样陷在泥潭里。“大哥,我不想故意拉他们一起,若他们想,我愿意收他们,可若他们不想呢,我会对不起秦姨娘的。” 赵五谷叹了口气,他了解她心里的想法,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小恬妹子,可是个活宝,自从知道我是个镖师,从今早就拽着我,要我给她讲讲运镖时候的故事。讲了两个了,还要听,我倒是讲不动了,就给逃出来了。哈哈哈哈哈。”赵五谷换了个话题,怕触到了她的柔弱处。他嘴上说着不想给金熙恬讲故事,但是他那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肖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刚才哈哈大笑的心情又回来了。“恬儿那活泼的性子,倒是有趣得很。大哥你在这可有得受了。” “是啊,她和她姐姐除了脸,倒是没什么地方像两姐妹。” 说起金熙露,肖蕈点头称赞道,“她姐姐性格真是极好的,不知以后哪位有幸能娶到她。” 赵五谷想起昨天吃饭时金熙露看着安元劭的眼神,又想起安元劭和肖蕈虽是表兄妹,却也是恋人关系,想让肖蕈注意一下,又不想说出来后使肖蕈和金熙露的关系变化。 肖蕈偏头看到赵五谷那有话要说却又不说的纠结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赵五谷愣了一下,说还是不说呢,“那……金熙露……和……你……那个……元劭……就是……”他支支吾吾半天,重要的都没说。 肖蕈疑惑,“我们怎么了?” 赵五谷握了下拳,心里朝安元劭说道:元劭,大哥对不住你了。 “是这样的,昨天我看见金熙露看着元劭,我想恐怕是瞧上你表哥了。”赵五谷说完顿时心里松了口气。 “这不是好事么?怎么,表哥让你瞒着不想告诉我啊?”肖蕈高兴到,以前就觉得表哥太好,怕没人配得上他,没想到在这遇上了金熙露,这女孩肖蕈觉得不错,做她表嫂她是愿意的。 赵五谷听得有些懵,好事?不是应该让金熙露和安元劭划清界限么?难道这蕈妹子太大度,还未成亲就能接受?“蕈妹,知道元劭和别的女人,你不难受?”赵五谷轻声问肖蕈。 肖蕈更加疑惑了,“我要有表嫂了,为何要难受?” 这里赵五谷听懂了,合着这蕈妹根本就没和安元劭是一对情人。赵五谷心里不爽,当初那是骗他的。就算他是因为肖蕈,但赵五谷生平最讨厌骗人的人。赵五谷气的瞪眼,肖蕈见了这幅模样,忙安慰道,“这是怎么了?” “蕈妹,你老实跟我说,你和那元劭小子没在一处对吧?” 肖蕈听了这话,不禁觉得好笑,这赵五谷原来是以为他两是一对才生气的。“没在一处。”肖蕈实话实说,可不能耽误了安元劭找表嫂。 赵五谷更气了,拍桌而起,吓了肖蕈一跳,见肖蕈吓着了,赵五谷气消了三分,“蕈妹,不要害怕,这是我和那小子之间的事。你且在这待会儿,我去去就来。” 肖蕈茫然的点点头,赵五谷飞奔而去。 安元劭此时正在静静地看书,没曾想赵五谷冒着火花的就直奔他来了。 只听门外一声吼,“元劭小子,出来。”赵五谷已到安元劭门前。 安元劭闻声放下医术出门,见赵五谷愤愤的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说,你当初骗我作甚?”赵五谷声音很大,吓着了路过的两个侍女,吓得她们腿软在一旁,哭了起来。 安元劭也愣了,我何时骗过他了,还在想是什么时候,吼人的赵五谷就蹲在侍女旁轻声安慰着,好不容易把两个侍女哄走了。气又消了三分。赵五谷又龇牙咧嘴的望着安元劭。看他还想不出来,就直接提醒道,“说,为什么骗我你和蕈妹是一对。你知道我最讨厌谎言了。”这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温柔了好多。 安元劭猛的想起来了,回忆当时的情形,当时他好像没明说呀,只好一点一点的安慰他,“大哥,当时我只是帮蕈儿擦擦汗对吧?” 赵五谷点头,安元劭又继续,“我们是表兄妹对吧?” 赵五谷又点头,安元劭接着,“作为表哥理应照顾体虚的表妹吧?” 赵五谷还是点头,安元劭就说,“这不是就这样么?” 赵五谷成功被绕进去,他这么一想确实觉得是自己当时会错意了,可还是觉得不对,又问,“那我当时使眼色给你,你不解释呢?”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很有担当呢。”安元劭面不改色的。 赵五谷“哦”的一声,气完全消了,拍着安元劭的肩膀,“得了,这事搞清楚就行,以后可别再骗大哥。” 安元劭笑着回应,“保证。”   ☆、蓄势待发   就在一个轻松愉悦的氛围下,过了一个下午。 本已到了晚饭时间,可郡守迟迟未到,大家伙都决定等他回来,便聚在一起说笑,消磨着时间。当金熙恬的肚子叫了第三声的时候,门外的小厮喊了一声,“老爷回来啦。”全部人一起在门口迎郡守。 马车上慢悠悠的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中年男人,看见秦绎心在门口,朝她笑了笑,那种夫妻间特有的感情不言而喻。再转眼看见眼生的肖蕈他们,肖蕈三人各自介绍自己行礼问安,他也笑着回礼。 “几位,先随夫人去饭厅,我换身衣裳便来。”金贤林的脸上时常带着那种儒雅的笑容,淡淡的,即使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岁月侵蚀的痕迹在他身上,更多添了分浓厚。 肖蕈点点头。一旁的金熙恬可等不及了,“爹,快点啊。” 说罢,金贤林向后厢房走去。 一行人又说说笑笑的转向饭厅,等待金贤林。 自从肖蕈知道了金熙露对安元劭有意后,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们。她发现安元劭说话期间,很少与金熙露有交流,连眼神都没有,倒是时常看着自己,而金熙露呢,时不时的瞄向安元劭。看来安元劭对她并没有感觉。肖蕈对自己的感情一无所知,却看得清别人的感情,可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可苦了安元劭,一方面金熙露的眼神里,明显是喜欢安元劭的,另一方面,他所喜欢的肖蕈不懂他的心。而现在肖蕈却在琢磨着撮合两人。下午赵五谷和安元劭一闹,安元劭就在想是谁告诉了赵五谷真相,若是肖蕈,那她是否有些察觉了他的心意。 就在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金贤林出现在远处,秦绎心唤侍女上菜,等金贤林落座,就可以开饭了。 “真是让你们久等了,怕是都饿坏了吧,先开饭吧。”金贤林坐下招呼着他们吃饭。 金贤林下筷,其他人才拿起筷子吃起来,秦绎心夹了一筷子肉放到金贤林的碗里,问道,“原不是下午就能到,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半路上遇到了伸冤的妇人,说是她那的县衙不管不顾,便是只身来这,让我给她讨回个公道。既是遇上了,我听了就送她去了衙门,让他们好好查查,从衙门再绕回来,就拖晚了。让你们担心了。”金贤林吃着肉回道,显然他也是累了,吃饭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是何事让那妇人竟告到这里?” “一条人命。”金贤林说出来语气有些沉重。 秦绎心听到,只叹了口气,便没有再问。自从她在这郡守府生活,这样的事情,也见过不少,虽觉着这些人可怜应给个公道,但是她又何尝不知道,身为郡守的丈夫,更加为难。她不想自己的怜悯之心,成为祸害丈夫的害人之心。 在座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有些食不知味。虽然金贤林说得很少,但是却好像能看到那妇人的痛苦。 肖蕈心里蓦的生出寒意来,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在脑海里琢磨着,若她在官场中行走,免不得要遇上类似的局面,进一步和退一步都是死路,她又该如何选择面对。 饭后本来肖蕈三人要去和金贤林说明情况,没想到金熙恬逮着赵五谷又把他拖去讲故事了。 正厅内,侍女都退下了,秦绎心再次向金贤林介绍了肖蕈和安元劭的身份。金贤林又惊又喜,“太好了,你们还活着。我说怎么这两孩子望着有些眼熟,没想到是你们。多少年没见,你们都那么大了。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个消息。”上一次金贤林看到肖蕈,她还是个稚童呢。 安元劭回道,“金伯伯,让你担心了,我们也是有所原因才未告知的。” “何事让你们如此担忧?” 安元劭告之,期间金贤林一直锁着眉头。 安元劭说完了金贤林没有反应,秦绎心在一旁轻轻叫唤了一身,“老爷?”金贤林回神,“诸多线索都指向朝堂,十有八九正如你们所言,在那些身居高位的人里。” 肖蕈起身,向金贤林毕恭毕敬的行礼,“蕈儿所想,怕是金伯伯也听出来了。” 金贤林点头,他确实是听出来了肖蕈他们想报仇的决定,而他也知道,肖蕈这番,也定是有求于他。 “金伯伯,不是蕈儿没有耐心,而是觉得,一些真相会在时间的推移下被埋藏,蕈儿和逝去的家人都等不起了。没法再毫无准备的冲向龙潭虎穴,至少,可以让双手持着利刃。请金伯伯教习蕈儿。”肖蕈就这样保持着行礼的动作,等待着金贤林的回应。 金贤林叹气,肖蕈一番话让他想起他当年考取功名后,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日子,那些受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如今能有这样的地位,是自己一分一缕博来的。确实,要是肖蕈独自一人单刀赴会,不用多长时间,便会满身伤痕,若是自己给予她一些建议,能使她的仇怨早些了断,也算是使她解脱身上的重担了。金贤林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既是你如此做了决定,那从明日起你便跟在我身旁,去看看你要走的路。”起身扶起肖蕈。 肖蕈和安元劭都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谢金伯伯。”肖蕈微笑着。 “我想你们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已经考虑好了吧?” 金贤林和秦绎心的为人是顶好的,肖蕈无条件的信任着他们。而他们也如此的待着肖蕈。“是,已经想好了,我们准备……”金贤林打断她的话,“暂时先不要说出来,你跟着我一段时间,再自己琢磨。” 说完话,金贤林的脸上也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笑容又回来了。 肖蕈点点头。秦绎心看夜色俞浓,事也谈的差不多了,知道肖蕈身体弱,明儿还要跟着金贤林,想她早些休息,便让三人早些结束。 金贤林最后让秦绎心和安元劭在厅外等候,说他有些事要谈一下。 肖蕈不解,便问,“金伯伯,是有何事?” 金贤林看秦绎心的身影走出正厅,才放心下来,他背对着肖蕈,望着天上明亮的月,说道,“我们支持你去完成你的选择,但是我有两个请求,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金伯伯请说。” “不要让别人知道金家和你的关系。别怪伯伯,不是不想和你沾上关系,而是不能,你懂吗?你要找的人要是我们惹不起,金家也会是死路一条。” 肖蕈懂,她自己倒是已经没什么可挂念了,可不能再害了金家。就算金贤林不说,她自己也要做到。“一定,请金伯伯放心,现在,只有肖蕈。” 得了一个承诺,还有一个要向肖蕈讨要。 “这第二个请求。”金贤林又皱起眉头来,他心里清楚这话说出来可能会伤了肖蕈的心,但他却必须要说,“我的四个孩子,除了大女儿,其他三个孩子都想出去闯荡。这第二个请求,便是想你不要与他们提起你的事情。” “蕈儿明白,蕈儿不会让他们跟着我去冒险的。”肖蕈想得明白金贤林的爱子之心。就算是为了秦绎心,她也要保护着金家兄妹。 肖蕈都应了这两个承诺,金贤林转过身看着肖蕈。这个十几岁的女子,在大好青春里却担负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责任。金贤林为她的勇气感到敬佩。身后的月光使金贤林的笑容显得更加慈祥。“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肖蕈随着金贤林一前一后的走出正厅。   ☆、蓄势待发   要跟着金贤林学习的第一日,肖蕈早早的起床了。 肖蕈正准备出房门前去寻金贤林时,他派的人也刚到,那小厮到近处说道,“肖小姐,老爷在花园等您。” “是了,我现在过去。” 小厮走远了,肖蕈让身后的环翠去做别的事,不用跟着她了。环翠告退后,肖蕈便向花园走去。 此时金贤林正悠闲地摆弄花草,剪剪枝条,浇浇水。肖蕈走至金贤林的身后,请安,“金伯伯早。” 金贤林发觉肖蕈来了,和蔼的回她,“来啦。”金贤林把水壶递给她,肖蕈接过。看来金贤林想让她给花浇水,肖蕈没有说话,端着水壶轻步上前,仔细的给予盆花滋润。 金贤林也笑着没有说话,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瞧着肖蕈一盆一盆的浇过来。 园内的花很多,不只是栽在盆中的,还有种在花坛中的,还没有浇完盆栽,肖蕈手中的水壶一会儿就见底了。可她环顾四周,都没有换水的地方。她扭头看向金贤林,金贤林此时闭着眼在休息。肖蕈也不好得打扰他,便自己想办法接水。 肖蕈左看看右看看,她就纳闷了,她没来之前,金贤林是怎么接水的,是有小厮帮忙么?可这个花园里就只有金贤林和她两个人呀。 金贤林半眯着眼睛看肖蕈,水桶是他特意叫人没拎来的,他现下就是教给肖蕈的第一课。看她还没有找到接水的地方,金贤林淡淡的笑了一下,又闭着眼睛晒太阳了。 在园内肖蕈是绕了半柱香的时间了,愣是没找到接水的地来,肖蕈有些急躁,皱着眉头,攥着水壶把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脚步俞来俞着急,肖蕈心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肖蕈忽觉不对劲,这郡守府的花园虽大,可也是处在府上的中心,若是在平常,也会有侍女小厮穿行其间,到达各处,可今日是怎么了,那么长时间,她除了金贤林就没有看到一个人了。 肖蕈这才反应过来,这金贤林定是以这个考验她呢。如此想来,肖蕈也就不再焦躁了,环顾四周,看到在树木的遮蔽下,一潭绿水。水!她当时怎么没想到用潭水。肖蕈走过去一看,这水池虽有,可是旁边有怪石围住,以肖蕈的身子站上去,多半人还没打到水,就摔进水中了。 她想着金贤林就算是考验她,也会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不会让她陷入危险,那么定是有什么可以打水东西被他藏起来了。 肖蕈在草丛中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抬头望望树上,也没有,低头看向水池,肖蕈又在想,是否是自己想错了。肖蕈突然发现,怎么那水池怪石边会有一堆秋黄的树叶,有些落到水里散开去,但没人打扫过。以金贤林爱花草的性格,怎会在池边堆树叶。肖蕈前去扒开那堆树叶,摸到硬物,确有东西,是一个很小的木桶,肖蕈的勾起嘴角一笑。 上有细绳,肖蕈不用费多少力便提了上来。再往塘边跑了几趟,基本上需要浇的都都照顾到了,肖蕈轻轻的放下手中水壶,至金贤林的面前,说话也轻轻的,“金伯伯,水都浇完了。” 金贤林半睁着眼睛环顾一周,却是都浇完了,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随意的走走,就对肖蕈说,“不错,以后浇水就交给你了啊。” “是。金伯伯今日所教蕈儿会记在心中的。”有的人,虽是睁着眼睛的,却是名副其实的瞎子,他们只愿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在这些人眼里,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金贤林微笑着点点头,第一课看来还是有成效的。“午饭后,你随我去衙门办事。” 肖蕈闻言,今日去衙门,应该是去处理昨日金贤林遇到的那个妇人的事了。“好。” “去歇着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肖蕈缓步离去。 金家兄妹四个知道了肖蕈跟着金贤林学习的事情,被惊到了,不过没有多问,就是嘱咐了肖蕈一些事情。 肖蕈饭后正欲随金贤林出发,还未出府便被安元劭拦住了。 “怎么了?表哥。” 安元劭从怀中抬出一块象牙色的薄纱来,递给肖蕈,肖蕈望着他疑惑,在眼神里问他。可安元劭没有说话,只把薄纱再伸到她的面前。 肖蕈接下,打开一看,是一条绣着杜鹃的面纱。 这时安元劭才开口,“你一个女子,出入多有不便,这面纱可遮掩你的面容,在外也就不用担心遇上认出你的人了。” 肖蕈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些动容。这时的肖蕈还不懂爱为何物,她以为她的那些心动不过是对表哥的感谢。以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很久以后。直到遇上了那个人,她才发现,她错过的,是那么一份真挚而坚定的感情。 “表哥,谢谢。“肖蕈很喜欢这条面纱,她很高兴的戴上,问安元劭,“如何?” 很美,安元劭的心里如此说,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安元劭以为,只要他在她身边陪着她,保护着她,时间会使她最终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没想到的是,肖蕈最终是明白了他的心意,可肖蕈的身边已经有了人。在多年以后,他会后悔,没有在遇上那个人之前把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的告诉她。   ☆、蓄势待发   半月已过,天气俞来俞冷,冬日即将来临。 因为天冷的缘故,被子里的温度使每个人都很眷恋。这日,肖蕈刚刚从暖和的被窝里清醒,环翠便拿着一封信进屋来了。 “小姐,有您的一封信。长安来的。” 肖蕈刚到在金府住下的时候,便向肖丙那寄去了信,一去一返,时隔半月。肖蕈立马下床来,拿过信来看。 信里大致意思是肖丙让他们添衣注意身体,为他们有了伙伴和亲近的人感到高兴,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回到长安。肖蕈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这样有人牵挂的心情,在这个深秋中无比温暖。这封家书里,还夹着一份药方。在家书里也肖丙也有说明,现在肖蕈身子好了些后,就可以换这份药方,慢慢的调理了。肖蕈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是环翠拿来了洗漱的用品,肖蕈才不舍的把信收进木匣里。 这几日金贤林都很闲,每日早晨都和肖蕈一起在花园中边养花边谈论。自从肖蕈接下了浇水的担子,除了下雨的时候都会来,从没有偷懒的时候。一开始肖蕈只会浇水,后来请教了金贤林怎么去养花后,现在也能做些修剪花草的事了。现在有了肖蕈一起养护花草,金贤林清闲得很,坐在木椅上和肖蕈谈天说地,从书中诗句说到生活乐事,人情世故,为人处事之道,金贤林和肖蕈虽有辈分之分,却在这些上如同知音般,能说到一块去。 午后,肖蕈在房中做女红。很久没有绣过东西的肖蕈近来也无聊,向金熙露讨了一块料子,绣起花来以度过无趣的半天。 一会儿功夫,一朵牡丹徐徐在布上开放,环翠在一旁称赞道,“这牡丹真好看,小姐您真是好手艺。” 肖蕈莞尔一笑,“这都是以前练出来的,不过我学得不精,自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好手艺。” “小姐您真谦虚,要是环翠能绣出如此漂亮的花来,一定要去炫耀一番的。”环翠这些日子来已是特别崇拜肖蕈了。 “你呀。”肖蕈无奈,笑着继续绣着另一朵。 绣了半个时辰,肖蕈脖子周围有些酸疼,便起身领着环翠出房活动活动。 肖蕈房外的花卉都凋零了,准备着迎接寒冬。 这时远处有人喊肖蕈,“蕈姐。” 肖蕈回头一看,是金熙恬,身边还有金熙露一起,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木箱跟在她们的身后。肖蕈朝她们微微一笑,在原处等待她们过来。 金熙恬最先到达肖蕈这里,拉着肖蕈的手臂,“蕈姐,刚才绸缎庄的人来过了,送来了做好的衣裳。” 原来那个木箱里是做好的衣裳,之前和秦绎心她们一起做了好几套衣裳,难怪会用那么大的木箱装着送过来。这会儿金熙露也来到了近处,叫唤了肖蕈一声,“蕈姐。” 肖蕈笑着点点头,“进来吧,看看新衣裳。”拉着两人一起进房间里。 小厮把木箱抬进肖蕈的房里就告退了。 环翠把木箱打开,精致的衣裳呈现出来。金熙露把其中秦绎心的衣裳拿出来,让自己的侍女给送过去了。剩下的便是她们三个女子的了。 金熙恬是衣裳是后挑的,只不过做出来和肖蕈她们的一起送了过来。 除了日常的衣裳,便是肖蕈那件做得很正式的了。她们先试了日常的衣裳,都很合身,不论是淡雅的肖蕈,还是温婉的金熙露,又或是活泼的金熙恬,都在衣裳的衬托下,更显气质。 换回原来的衣裳,金家姐妹都等着肖蕈试最后的一件。 肖蕈第一眼看见这胭脂色料子的成衣,眼里满是惊艳。她摸着上头绣着的朵朵木香,鼻间私有似无的香味在萦绕,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放下,可她不知道,她此时的眼里,有多温柔。 胭脂色衬着她的肤色更加白皙,正式的款式使她看起来更加大气,精致的脸蛋配上这一袭华服,肖蕈整个人都发散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金家姐妹即使是女子都被这种气质所吸引,觉得只有倾国倾城这样的词才能够形容。 肖蕈很喜欢这件衣服,不过她一生只穿过它两次。自从肖蕈这时脱下了它,它就一直静静地躺在木箱中。这是肖蕈第一次穿上它。肖蕈第二次穿上它那是很久之后了。   ☆、蓄势待发   在金家的生活平和宁静,不知不觉间已是新年。武威被一片银装覆盖,金府的寒梅此时都完全盛开了,雪白的世界中有点点殷红,煞是好看。此刻武威又飘起了雪。 近日全府上下都忙着准备除夕夜。秦绎心一早便把小辈们都叫了起来,分配任务。金家兄弟两去了祠堂打扫,本来金家两姐妹本来被秦绎心分去了厨房,但金熙恬想和赵五谷一起,秦绎心只好让安元劭跟金熙露去帮厨,而赵五谷金熙恬跟着秦绎心去送新年礼。肖蕈跟着金贤林到处应酬,自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忙活。 这半年来,肖蕈学习得很快,有些事情已经能独自应付,金贤林也愿把一些事交给肖蕈,这段时间肖蕈的学的成效他看在眼里,也常常对她称赞不已。 雪有俞下俞大的趋势,安元劭撑伞与金熙露并行前往厨房。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只默默的走。半年来,金熙露和安元劭的交集也不多,金熙露大家闺秀脸皮薄,自是很少能与安元劭搭话,而安元劭是知道金熙露的想法,也尽量不使他们中间的联系加深。像现下两人并行的情况,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 金熙露很珍惜这样的独处时间,虽然她是看向别处的,目光却是无时无刻都注意着安元劭。为了缓和这样沉默的气氛,金熙露鼓起勇气,轻启唇齿,“在这里住得可还好?” 安元劭回到,“一切都好。” 金熙露莞尔一笑点头,“你们可有决定了何时回长安?”从知道他们还会回长安,金熙露就很在意。 “还没有决定,要是我们定下了时候,会即使告知你们的。” 金熙露一听,心里欢喜,这样他们暂时还会住在这里。 安元劭不知如何与金熙露说明,他担心自己的直白会使金熙露难受,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又是一路无言,只有风声雪声脚步声。 在另一边,金熙恬缠着赵五谷一路闹腾,秦绎心看着他们闹,时不时被他们逗笑。每到一家,金熙恬就瞬间变脸,和赵五谷初见她时一样,从小猴子变成了小白兔。和对方寒暄完,出来时,又变回了那活泼的模样。 赵五谷知道她这装模作样的性格,也特别配合她,她乖巧,他也正经,她嬉闹,他也陪她一同折腾。 红色的门联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福字,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秦绎心他们送了礼便回府了,秦绎心与小辈们吃完了午饭,便又四下忙活着,等着金贤林肖蕈回来过年。 应酬完,金贤林与肖蕈坐着马车回到府上。刚下车,见府上的人都在做事,肖蕈问秦绎心,“姨娘,可有蕈儿能帮忙的?” “没有没有,你一大早便出去了,现在你只要好好歇着便是,不必来帮忙啊。”秦绎心心疼肖蕈,想她近来辛苦,哪能还让她做事。 金贤林在一旁也让肖蕈歇着,说府上这些人够帮手的了。 刚好金熙义路过听见,也说道,“蕈姐,我们早上都差不多做完了,现在就等天黑了,你暂且睡上一觉,开饭了我们叫你呀。” 看着肖蕈还有些不好意思,金熙义直接拖着肖蕈走向厢房。 肖蕈只好点头道,“那好,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叫我啊。” “是啦。”金熙义嘿嘿一笑,把肖蕈送到她的房间门前就走了。 环翠为肖蕈脱下披风和面纱,看肖蕈有些倦意,便扶她躺在床上,“小姐先睡会儿吧。” 确实这些日子因是新年,好多地方要去应付,近些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肖蕈点点头,眼睛一闭就沉沉睡去了。   ☆、蓄势待发   临近日落,大雪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但这些也改变不了百姓们过年的心情。 当郡守府附近有人家放响了第一串鞭炮,环翠便叫醒了肖蕈。她的房门也被敲响。 环翠开门回应了,又关上门帮肖蕈穿衣。“正厅那边都准备好了,小姐我们过去吧。” “好。” 当肖蕈赶到正厅时,正好见金家兄弟要去大门口放鞭炮,金熙恬拉着赵五谷要去看。 见肖蕈过来,赵五谷问肖蕈是否要去看看,肖蕈笑着摇摇头回道,“我就不去看了,你们可要小心。” 四人齐齐回了声好,就欢快的跃出门去了。 肖蕈走进正厅,见金贤林和秦绎心在正座上与金熙露安元劭谈笑,她笑着坐在安元劭旁,加入他们的聊天。 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赵五谷觉着金熙恬的小手捂不住她的耳朵,就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捂着耳朵,直到鞭炮放完才放开。此时府上的人都洋溢着喜气。 放炮的人回来了,大家一起走向饭厅。 饭前,金贤林看着这一家子人,说道,“去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暂且都不要想了,安安心心的过好这个新年。希望你们小的一辈,在新的一年里能够更上一层楼。” 说罢,他们都点头答应。 金贤林和秦绎心两人微笑着发给他们压岁钱。每个人双手接下都说了句吉祥话。 发给赵五谷,赵五谷婉言拒绝,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可不好意思还拿人家的红包。“金叔,万事如意,可这压岁钱我是拿不了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笑了,金贤林把红包塞到他的手里,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即使你过了收压岁钱的年纪,可这是我们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赵五谷呵呵一笑,也不好得再拒绝,便收下了红包,“金叔、姨娘,福寿安康,大吉大利。” 金贤林秦绎心解颐,随即便开始了肖蕈他们来到这的第一顿年夜饭。 肖蕈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她心里不禁想起以前热闹的时家过年。后来她又想到金贤林的话,暂且不去想以前的事了,只在现下。 守夜是最难熬的,尽管有吃食,却怎么都抵挡不了困意。 大家都有些倦了,肖蕈好在下午睡过了,现在倒是不觉着困。看着他们说话都要睡着似的,肖蕈提议去外面走走醒醒神。 大家都点点头同意,赵五谷扒开金熙恬闭起的眼睛,拖着她往外走去。剩下的也慢慢的往外走。 厅内有火炉自是不冷,出来便是像冰窟窿似的,个个都清醒了。 安元劭见肖蕈出来,没有戴手套,又给折回去,拿了手套给她戴上。肖蕈朝他笑笑,她已经习惯被安元劭这么宠着。 下午下了雪,此时便是皓月当空,看来明日是不会再下雪了。月光在雪地上反射,使这个夜晚明亮。大家随意的走,在花园中漫步。 熬过了除夕夜,大年初一个个都睡得香。肖蕈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环翠昨夜陪着一起守夜也辛苦了,肖蕈没有打扰她,自己穿了衣裳就出门照顾花草了。 肖蕈心想,这半年来,本以为跟着金伯伯,就能遇上个好手可以同行的,可能用之人确实太少。这都拖了半年,再如此拖下去,长安都回不了了。想来金伯伯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卫倒是不错,赶明儿去跟他说说。 肖蕈一边琢磨一边剪去枯枝。现下她对花草的了解程度一点不比金贤林少,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它的种类。这些养护花草的日子,也让她的心静下来了。原来的急躁被抛开了,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蓄势待发   年后几日,肖蕈跟金贤林提起寻好手的事。金贤林听完,二话没说,就让自己的侍卫跟着肖蕈同去。 此时多了一人守卫,肖蕈一行也在准备前往沙漠里了。 赵五谷和安元劭忙着准备去沙漠里所需的行李。而肖蕈负责找对沙漠很熟悉的向导。 他们想着等准备完毕了再通知金家人,没曾想到才过了两日,这事便让金熙恬这个丫头知道了。 “五谷,你们为什么要去沙漠啊?”金熙恬急匆匆的跑来赵五谷身边询问。 赵五谷之前答应过肖蕈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向金家子女提起他们的事。一直以来他们的这些事都是由肖蕈或者安元劭来说,自己不说就是怕嘴笨,他们从中听出来点什么,就算是和金熙恬相处的时候,这些事他也是秉着能不提就不提的态度。此时金熙恬来问他,没想到她如此快就知道了,还好一早肖蕈就和他们通了口径,想好了托词,不然此刻他都不知道如何回她,“你蕈姐姐受人之托,要去那里办些事,她一个女子独去,我们怎能放心,便同去保护她。这事我们还没告知呢,你是如何知晓我们要去的?” “是那个跟在我爹身边的侍卫大哥,今日我见他在寻沙漠向导,我便问他,他说是要随你们去。” 赵五谷点点头,原来是那个侍卫告知的,“原来如此。” “你们何时回来?”金熙恬扒着他的手臂,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快的话一月便回。”从武威出发到边界还是有很长段路程,如果在那边逗留时间长的话,估计两月都是有可能的。 金熙恬嘟了嘟小嘴,“那要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没人陪我钓鱼玩儿了。”这小丫头缠着他半年了,马上都要到金钗年纪了,还是贪玩得很。 赵五谷把金熙恬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自己继续忙活手中的东西,笑着反问她,“你娘不是让你学琴吗?还玩啊?” “我才不学呢!一天坐在那些东西面前,浑身不对劲。”金熙恬想起琴来就难受。 赵五谷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明知道这丫头会如此说可还是想逗逗她,“不学可是会没人要的啊。” 这个对金熙恬倒是没什么影响,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赵五谷做着手上的活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我自己还过得逍遥呢。”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算我嫁不出去了,我还可以来找你啊。” 赵五谷以为她说的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的玩笑话,他又打趣道,“等以后我娶了个美人作你嫂子,哪能还让你来找我啊。” “嘿,我就来找你,就来找你。”金熙恬嘟嘴。 赵五谷忍着笑意继续干活,这丫头简直是个开心果,见她这副样子,真是好笑得很。 赵五谷现在在做一些防身的小物件,因为是些比较细小的物件,便没再和金熙恬嬉闹,只是静静的做着手里的东西。 金熙恬望着他干活,时间看久了就像自己坐在琴面前一样,眼皮子闭上又睁开,眼前的赵五谷都有些模糊了,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赵五谷觉着旁边怎么没了动静,抬眼一看,原来是已经睡着了。这大冬天的就这样睡外面肯定会冻着,可直接抱她进屋里又觉着不妥。 最后赵五谷把她连同椅子一起,抬进了屋内,还好他的力气还是蛮大的,抬起来一点不费力。拿了被子给她盖上,出房门时,又把房门闭紧了,不让一点冷空气进去。   ☆、蓄势待发   向导行李都已准备好,肖蕈一行也要向沙漠出发了。 出发前,肖蕈写了一封信告知肖丙他们的去向,委环翠交予送信人,再让她等信来的时候,把信交给秦绎心保管。环翠乖巧的点了点头。 马车在府外等候,小厮把行李都先搬上了车,只等肖蕈他们了。 金家人都来送行。从正厅到府门口,一路走来,秦绎心都在嘱咐肖蕈,还让肖蕈带上一个侍女同行,觉着她一个女孩跟在三个男子身边多有不便。 肖蕈没有答应,这一趟她这身子是最大的累赘,已经拖累了他们,不能再让他们幸苦了。肖蕈她有自己的主见,她不想带便不勉强她,秦绎心没再提,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体上。“蕈儿,去沙漠不比城里,好生注意身子。” “姨娘不必担心,表哥会些医术,他会照顾我的。” 秦绎心又转而看向安元劭,“元劭,一定不要让蕈儿出什么事。” 安元劭笑了笑,“姨娘放心吧。” 秦绎心点点头,随即又想起点什么要说的,刚要开口,却被金熙恬抢先了,“你们可要早些回来。” “是了,回来前一定先写信给你们。”肖蕈回道。 金贤林见这依依不舍的局面,怕车夫等久了,便说,“好了,让他们快些启程,也能早些回来。” 全家人这才放开他们。肖蕈与安元劭坐进马车,赵五谷与侍卫李或则骑马在前。 金贤林朝李或看去,李或看见,行礼回说,“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护主子们安全。”金贤林向他点点头。 马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向前行进。肖蕈朝窗外的他们挥手告别,半年前她也是如此告别了肖丙。 走走停停近十天,肖蕈他们在沙漠前的小镇上落脚。从这里开始,马车就不能进沙漠了,只能骑骆驼深入了。当晚,安元劭结给马车夫路费,另多付了一些,让他在此等他们从沙漠归来。又跟此前寻到的沙漠向导会面,与他共商量路线。 第二日,太阳刚从东边探出来,向导便叫醒了几人收拾行装。 看着一路上从繁盛的草木的土地到渐渐没了绿色踪影的黄沙。几人中除了向导和赵五谷,其他三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 在沙漠里的前两日,几人都还时不时的嬉闹一番,在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方里添上了无比让人放松的的色彩。一行人都觉得就以这样的氛围到达目的地,确实不错,如同游历一般。 可在半道上就出了事。风卷起黄沙,起先还是一小股风沙,一会儿便有让沙子漫天飞舞的趋势。黑云压过来,向导大声叫喊,“快走。” 领头骆驼快速的奔跑起来,其他骆驼跟着也用尽力气的飞奔。每个人都趴在骆驼峰上,减小风沙的侵袭。向导在前指引方向,几个男子都紧盯着前面的肖蕈,怕她出什么事。 肖蕈之前一直生活在深闺,哪见识过如此危险的沙暴,她害怕得紧紧的伏在驼峰上,眼睛闭着脸不敢抬起来。 向导瞅见前面有断墙残屋,已被黄沙埋了大半,这时却是能躲过黄沙的最好去处。 几人在墙边下了骆驼,让骆驼在断墙边躲避,他们竭尽全力的奔向残屋。肖蕈身子弱,一时脚软,本是紧紧的拉住赵五谷的手,也突然没了力气,赵五谷感觉肖蕈的无力,便使劲抓着不放,可还是没抵住黄沙的狂暴,一瞬间肖蕈就被吹飞了出去。 肖蕈狠狠的撞在断墙上,还好有断墙为她挡着,不然此刻,她不知是否还会活着。肖蕈从墙上落下的时候,整个人载到沙中,惊着了墙下的几只骆驼,她从沙中爬起来靠在墙上喘气,还有些干咳。 几人见她被吹飞了,在风沙中叫喊着肖蕈的名字,每个人心里都恐慌不安起来。安元劭声嘶力竭的喊着,希望在被风沙遮住的周围有肖蕈的声音,他匆忙四下里寻找肖蕈。 肖蕈听见他们的声音,可她看不见,她连睁开双眸都很困难。她也只有大声的回应,盼望他们能听到。 李或突然听到了肖蕈的声音,急忙叫赵五谷和安元劭过来,“她在这边!我们一起过去!” 为防再吹散,三人紧紧拉着,一起往墙根走去。看见肖蕈缩在墙下,三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赶忙扶起她,紧紧的抓住往残屋内走去。肖蕈半眯着眼睛,看到他们抓住了自己,刚才还瑟瑟发抖的身子,一瞬也放松下来。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点一点的迈向屋内。 身上能感受到的风沙侵袭已经几乎没有了,看来是进入到了残屋内。把肖蕈带到屋内最避风的地方,几个人都累坏了,躺倒在一旁休息。 “有哪受伤了吗?”肖蕈刚坐下安元劭就问她。 肖蕈刚才被撞的背上有些疼,大概是擦破皮了,不过她觉着不碍事,就摇摇头,“没有。” 看她安全的在这,安元劭刚才几近崩溃的心情也回复过来了。他靠在肖蕈的旁边喘着气休息。 一早就在屋内等他们的向导看他们都安全归来了,放心的笑了笑,拿了水给肖蕈冲一下被沙子迷了的眼睛,整双眼红红的,她看向他们,都在,她安心的呼了口气。 从肖蕈掉在断墙下起,她就一直在咳嗽,安元劭听到她的咳声有些不正常,立马从沙上爬起来。 “怎么了?”关切的眼神盯着肖蕈。 肖蕈也说不上来,就觉着喉咙不对劲。“好像是刚才我不小心咽了口沙子。” 安元劭拿来水,递给肖蕈,“喝点水。” 清水顺着喉咙下去,确实是好多了,干咳的症状也好了些。 这时赵五谷过来,一脸歉意的向肖蕈道歉,“蕈妹,都怪大哥没有拉住你,让你差点又受伤了。” “这不怪大哥,是我自己太柔弱了。”肖蕈忙安慰赵五谷,当时赵五谷本就紧紧抓住了自己,是自己松开了手。 “唉,相信大哥,下次我一定会好好的拉住你的,不会再让你这么危险了。”赵五谷还在自责。 “好,下次我也会紧紧的抓住你的,不会再松手了。”肖蕈朝赵五谷微微一笑。 赵五谷释怀的笑了,从怀中掏出一点肉干,递给肖蕈,“先吃点。” “那你们呢?” “我们等会儿出去再拿,现在先喘口气。”要出去拿行李一定是要他们几个人一起紧拉着去,才能确保都能回来,见安元劭和李或都还没缓过劲来,便再等一会儿。   ☆、蓄势待发   沙尘暴狂吹了整整一日,肖蕈他们也在残屋内静待了一日。经历这场劫难,大家都对天地之间万物充满了敬畏。 肖蕈的身体状况却让安元劭很担心,虽然擦破皮的地方,肖蕈已经上了药,可时不时的干咳,却怎么也不好。在这里也没有带着这类的药,安元劭只有用已有的药缓解。 在残屋内几人刚吃过饼,向导朝外张望,高兴的喊他们,“终于要结束了。” 几人听到都聚在向导那,看外面的风沙确实已没有先前的那么狂暴了。赵五谷问向导,“还要等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出发了。” 大家都乐了,终于可以启程了,早些办完事情就能回去了,这样恐怖的地方,要是不注意,可能死在哪都没人知道。大家都开始收拾挪进残屋里的行李,而向导出去看看骆驼。 当肖蕈他们走出残屋时,天空又是原来那般晴空万里的模样。 再往前走了几日,终是到了离黑市最近的一个城市。 在这里稍作休息,补水和食物,安元劭刚到便下去寻药铺了,向导和李或去找住宿的地方,赵五谷留下陪着肖蕈。 见肖蕈过一会儿就咳一下,赵五谷心里也着急。一会儿拿水给她喝下,一会儿拿馅饼给她啃两嘴,肖蕈笑望着赵五谷,她知道赵五谷是怕她出事,想再次和赵五谷说不是他的错,可她也不能明说,怕赵五谷听了又开始自责起来,“大哥,你也吃点吧。” 赵五谷点点头,肖蕈这时又咳了起来,他又忙拿来水。 李或把行李搬进客栈里,又叫了一桌菜,在沙漠里天天吃饼,都有些怕饼了,今日进了城镇里,说什么都要吃些好的。 安元劭提着一袋草药出现在客栈门口,见肖蕈在咳,“蕈儿,你且等这药煮好,吃了便不会咳了。” 肖蕈朝安元劭笑笑点头。有安元劭在身边,很多事都不用愁。 吩咐店小二尽快煮了这草药,安元劭也坐下歇息。 在沙漠里晒了十多天,每个人的肤色都不是出发前那样的了。肖蕈本来就长得好,就算是晒黑了,也是妥妥的美女。赵五谷也是如此,习武之人,晒黑一点很正常,此刻他黝黑的皮肤再配上一身肌肉,也是大多数女子喜欢的模样。而安元劭和李或就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白净俊俏的脸都黑了,气质都不同寻常。 赵五谷常拿他两开玩笑,逗得肖蕈向导哈哈大笑。 停留了一日,再次启程。 向导指着北边,朝他们说道,“就在这个方面,一直走,不出三日,必到你们要去的地方。”向导顿了顿又说道,“只是这一段路多劫匪,你们要小心。” “放心,有我和李或在,绝对安全返回。”赵五谷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李或也同意赵五谷的话,点头让他们放心。 出发后的第二日,不出意料的,真遇上了十几个劫财的匪徒。 向导遇上这些人胆子小,骑着骆驼缩在赵五谷后面。 赵五谷和李或都掏出武器,把他们三人护在身后。 匪徒持着锋利的大刀,领头的匪徒态度嚣张得很,开口便嚷嚷道,“把身上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他后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嚷嚷,“拿出来,拿出来。” 虽然肖蕈他们只有五个人,面对这些人也不能输了气势,赵五谷大吼一声,“滚开。” 这下吓住了一些匪徒,可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又摆出无畏的表情。 领头匪徒更嚣张了,怕是见多了虚张声势的人,对赵五谷的话一点不在意。“趁早把钱财拿出来,不然你们就在这里的做枯骨吧!” 声后的众匪徒又嚷嚷,“枯骨,枯骨!” 赵五谷此时觉得这帮匪徒怕没有多大能耐,看这反应和他原来遇见的不一样,原来遇见的,话不多说,直接就包抄过来使他们无力反击,而这次遇见的,一堆人冲在前头,靠人多来压制对方。赵五谷想到这也没顾虑了,小喽啰不必担心,他朝李或使了一个眼色,李或轻轻点头会意。 “话说在前头,趁早给爷爷滚,不然让你们见识下爷爷的能力。”赵五谷勾起嘴角,挑衅匪徒头子。 匪徒头子见他们竟不怕,就接受了挑衅,举起大刀,“兄弟们,上。”匪众得令,也都举着大刀冲上前去。 赵五谷迎战,李或掩护肖蕈三人躲起来。 被赵五谷说对了,一帮匪众哪能是他的对手,一下就被他放倒了几个。匪徒头子见手下倒了几个,就想逃跑,可手下都在看,自己若不上去接站,以后这头领的位置就不好做了。他硬着头皮冲到赵五谷前面,赵五谷举起剑来刚作势要刺向他,他吓住了闭着眼睛拿大刀想挡,可赵五谷的剑根本没有到他面前,如此一来,赵五谷就收剑笑望着这个可笑的首领。 匪徒头子迟迟没有感受到剑落下,半睁着眼睛望向赵五谷,没想到对方正在笑。此刻他在知道自己被耍了,可生气也没用,他敌不过赵五谷,只能红了脸夹着尾巴跑了。 匪众见头子跑了,也急忙溜走了。 赵五谷在原地摇头笑了一阵,才想起肖蕈他们,晃晃悠悠的在沙丘后找到了他们。 “全跑了,都是些胆怂的。”赵五谷哈哈大笑的跟他们讲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家笑过后,又在原地吃了些东西。 骆驼脖上的铃铛一声一声的脆响着,踏着火烧过般的晚霞向着黑市走去。   ☆、蓄势待发   远处一小镇模样的地方显现在众人面前,向导指着那里说,“这就是黑市了。” 终于到了,个个心中都无比激动。加快了速度赶往那里。 这里从外到内都是边远小镇的模样,和肖蕈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完全相反。 向导向他们解释,这里因大片长有沙枣树,一直以来镇名也叫做沙枣。这里是整个沙漠地区最大的黑市。这里白日里是普通小镇的样子,当夜幕降临,镇子中心便灯火通明,来自西域和中原地区的商贩就开始了生意。 这沙枣镇多的是流氓盗匪,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势力壮大,都是不好惹的主,在镇子上的各处为窝点。这路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像普通的百姓,可这些基本上都是盗匪之徒的家眷,派与派之间即便是动了哪个家眷都会引起斗争,因此这来往的镇上人都没人惦记,倒是外来人就不一样了。 还没有进入镇子时,向导就提醒肖蕈戴上面纱,避免有不怀好意之人。 向导不愿意多深入这里面,与他们一起找了客栈,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交代了,就在房中呆着,不再出来。 此时日上中天,几人都饿着肚子。那市场开市在夜晚,如此也不必急着赶去。在客栈内休息补充体力边打听消息。 赵五谷和李或刻刻都不敢放下戒心,警惕着周围。从他们这五人进镇子来,就有一档人暗中盯着他们,不管他们为何要如此,这些盯着他们的人,就是这镇子里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早些时候也提醒了向导,让他在房中要时刻注意。 他们坐在窗边的桌旁吃饭,李或和赵五谷都在不留痕迹的寻找暗中盯向他们的人。肖蕈和安元劭知道此事后,也在留意,可明面上要装些样子,与对方谈笑,好像未曾注意到。 这客栈中多是向着黑市而来的买家,在他们这一桌的斜后方,就有一个同样是中原而来的富人。在这富人的身后,站着四个侍卫,个个身材魁梧,手中拿着利剑。这样的阵势在这里很常见,富人们在这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来一趟有些暗卫都请了不少。 肖蕈他们初来乍到,这黑市上的规矩都不懂,现下首要便是了解其中厉害。那胆小的向导自是没法通过他来了解,只有另寻他人。 烈红晚霞在小镇的头上散开来,小镇真正的面貌即将显露。 肖蕈回屋换了男装,三个男子身上都藏好了防身的利器。只等月亮升起来,就能出发。 市场开始,客栈里的人都去了,肖蕈这时才下楼,赵五谷趁没人的时候和店小二了解了个中部分,有了底气,才让大家出去。 客栈在小镇边缘,离中心很远,这时在客栈外黑压压的,没人在外走动,都聚集在中心那。 顺着街道往前走,黑暗中感觉还是有眼睛正在盯着他们。在如此的环境中,肖蕈心中有些发毛,安元劭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肖蕈现在身着男装,她挺起胸膛,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弱,就学着他们男子的姿势走路,引得他们都捂着嘴偷笑。 前面人声鼎沸,就是黑市了。 前一段商贩卖的,都是些小物件,他们此行来真是开了眼了。就这些小玩意里,就有好多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被中原禁止的东西,在这都能买到,就是价格贵,有些商贩漫天要价。 赵五谷先前问过店小二买卖人口的商贩在哪,此刻他们逛完了前面,后面就直奔那了。 贩卖人口的地方在黑市的最深处,在一个小小的坡上,由一个来自突厥的商人把握着。他们还没有看见这个地方,就能听见好多哭声,听这哭声,被抓来当奴隶卖掉的人一定很多。而这个突厥的商人,也一定从中赚取了暴利。 从一面墙后进入,放眼看过去,这一小片山坡上,大大小小的笼子有很多。里面关着的有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些有些姿色的女子,但年纪也绝没有超过桃李年华的。每隔一两个笼子就有一个大汉把守着。绝没有逃脱的机会。 见到如此多的孩子被关在这里,即将面对的是无边的奴隶生活,肖蕈他们的心里都很同情他们,想带他们离开这里,可同情是没用的,今日他们能带走的只有这些其中的一部分。 那个把控这里的突厥商人见生意上门,立马迎上来,邀请他们到里边聊。 他们一路从这些笼子旁经过,他们走到哪,笼内看着他们的眼睛就看到哪。这些眼睛里,害怕占据全部。 这个突厥人和中原人打交道多了,和他们交流丝毫没有影响。在买卖东西这方面还是安元劭有能力,从他们进来,就一直是他在和突厥人谈。 肖蕈在这方面插不了话,就想出去看看这些孩子,突厥人微笑着点点头让他们随意。虽是随意,但是身后依旧有一个大汉跟随。 赵五谷留在里屋陪安元劭谈话,李或随着肖蕈到处走走。 肖蕈和李或在这些笼子中穿行,每到一个笼子前停留,那笼子里的人就躲开,怯生生的望着她。 走到一个笼子前,里面有五六个十多岁的孩子,让肖蕈留意的是,其中一个男孩用手护住身边的一个女孩,她看过去时,那男孩还瞪向她。 肖蕈身后的大汉见着男孩如此对待他们的客人,就上前呵斥,这男孩低下了头,但手一直都护着那个女孩没有放下。肖蕈觉着这男孩不错,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护着身边的人,着实不容易,是个有心之人。等安元劭那边谈完了,首先便买下他来。 肖蕈再往其他笼子看时,那男孩又抬起头来,带着恨意的眼神望着他们,先前呵斥男孩的大汉惹急了,想拿鞭子抽打他。那个被护在怀里的女孩哆哆嗦嗦的缩在身边,男孩紧紧抱住她,这会儿就埋下了头。肖蕈拦下那个大汉,拿了些钱让他消气。 大汉拿了钱,乐呵的站在她身后,不再和男孩较劲。 肖蕈朝他笑笑,继而往后面的笼子看去。   ☆、蓄势待发   安元劭与那突厥人商谈结束,同时从屋内出来。   肖蕈见他们出来了,和李或也走过去。安元劭朝她点点头,示意都谈妥了。   突厥人看的出来,这四人中,就个头不高的肖蕈是最有话语权的,朝她谄媚的笑笑,这么大笔的买卖,使他不得不高看肖蕈,说道:“我同先生已经谈好,请各位随意挑选。”   肖蕈刚才看了整个小山坡的奴隶,对这个突厥人是笑都不想笑一下,可这是人家的地盘,至少要对他礼貌一些,她应答他一声,随即就往坡上走。   突厥人对安元劭说:“先生,您们挑中的,就让他们到下面来,我在这等着,就不跟着上去了。”安元劭点点头,跟在肖蕈的身后。   肖蕈直奔男孩处,她蹲在笼外,她怕吓坏了他们,轻声问,“愿意跟着我们走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身边的女孩,女孩一双灵动的眼睛在肖蕈几人的脸上看,后来才向男孩点点头,女孩同意了男孩就朝肖蕈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肖蕈露出微笑,让大汉打开了笼门,朝他们两伸出了手。女孩把手畏畏缩缩的放进她的手里,这只手上伤痕累累,显然是遭受过很多的毒打,男孩一直护着女孩,这伤肯定也少不了。肖蕈心里无比怜惜他们,让李或带他们在坡下等着。肖蕈之前一个一个看时,便决定了人选,现下选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这些孩子都集中在坡下了。   她领着最后一个孩子往下走时,转头看向那些还在笼中的人,她想把他们都带走,可惜没有这么多的钱财。而且就算都带走了,还会有新的孩子被塞到这笼子中作为商品而活。那一刻她才知道,不只是她才有苦难,他们都在这地狱中存活。   突厥人顺着点点人数,在小册子上记下数字,合上小册子,抬头咧着嘴朝肖蕈他们笑道,“共四十人,先生们请进屋结账。”这次肖蕈带走了一半还多的人,着实让这个突厥人笑道把嘴咧到耳根。   关于这钱财方面,依旧是安元劭去,有他在,他们的钱都有保障。   剩下三人都在安慰这些孩子,他们都在畏惧站在后边的大汉,虽然肖蕈把他们带出来时都轻声细语,但是还是让他们一个个都显得非常不安。   肖蕈一边为最小的孩子抹去眼泪,一边在想这么多人安排在哪度过这个夜晚。   安元劭在前,突厥人在后,从屋内出来。突厥人笑着把在大门口把守的大汉叫回来,朝肖蕈他们说,“几位,走好。”   李或在前带领,赵五谷垫后,中间就由肖蕈和安元劭护着,一起向外走去。   这一大队人马,引得黑市行人侧目。还好这四十个孩子一路上乖得很,没人出什么乱子,怕是被那些人打骂时间长了,个个见了人都有些畏惧。赵五谷从那出来后,就觉得之前盯着他们的视线又回来了。他往四周扫去,依旧看不出什么来,只好把前面的肖蕈叫来。肖蕈听见赵五谷叫她,一点一点地挪到赵五谷身旁,问他何事。   赵五谷尽量小声的说给她听,“盯着咱们的人又出现了。”   肖蕈朝他点点头,“先不要打草惊蛇,他们盯了那么长时间,恐怕也是不急着动手,暂时把这些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再商量。”   赵五谷轻声“嗯”了一下,肖蕈往前走回队伍中间了。   安元劭见她回来了,用眼神问她,肖蕈摇摇头,安元劭便知道现下不好说,就没再询问了。      ☆、蓄势待发   回到客栈里,店小二见来了这么多如同乞丐的人,顿时脸色就沉下来,问打头的李或,这是怎么回事。   李或没有回答他,只是径直带着孩子们走进来,店小二的脸更黑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走进来,直到肖蕈看见店小二的表情。“他们是我的人,做些够他们吃的吃食来。”肖蕈知道店小二是因为看到他们浑身脏乱的样子,才从心底嫌弃,不过她可不能让这些孩子再被人看不起,拿了钱摆在店小二面前。店小二见这些钱都够这么些人吃一个月了,忙把它们装进口袋里,谄笑道,“马上就备好了,您们先坐着,有事叫我。”   肖蕈点点头,因为黑市在晚上的关系,这客栈里也是通夜都有人在开店。准备吃食并不难。   店小二刚要转身去后厨,肖蕈忙又叫住他,“还有剩余房间吗?”   “还剩两间房。”   “刚才的钱够租这一晚了吗?”   “够了够了。”店小二笑着回道。   肖蕈在桌前坐下,看着这些孩子都乖乖的围坐在桌前,共坐了五六桌,占据了整个客栈一楼的一半,好在这是夜晚,并没有人在。   安元劭走到她身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刚才问了几个孩子,他们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我估计应该都是,但也难保有些不是孤儿。”   肖蕈在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若是有孩子还有亲人在世,孩子想回家的话,她也不强留,就送他回家罢。   “我们问他们每一个人是否还有亲人在世,有的那便送他们回去,剩下的还是我们来照顾。”   安元劭也正有此意,说罢一个一个的问清楚。   过了二刻钟,店小二端着菜进来了,闻见饭菜的香味,孩子们都抬起头来注视着店小二手中的盘子。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都摆在他们的面前,在那里他们受尽了折磨,一直没吃饱饭过,有的孩子闻着这味都跃跃欲试的,可还是没人拿起筷子。肖蕈心疼地不得了,看见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才发觉他们不敢动手,忙开口,“快吃吧。”   听见这声,孩子们才拿起筷子,很快速的吃了起来,显然是饿极了,肖蕈他们坐在另一桌,看着他们吃着饭,原来害怕惊恐的眼神也渐渐的消失,笑容也露了出来。   “他们中只有两个是还有亲人的,剩下的皆是孤儿。我也问了他们所有人,是否愿意跟着我们,他们都点头了,有亲人的两个孩子,有一个也愿意跟随我们,另一个还是想要回故乡。”安元劭说,一边让大家看向那个想回家的孩子。   “他的故乡在哪?”赵五谷望着这些孩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也想把他送回故乡。   “显美。”   “等我们回到武威,我把他送过去吧。”赵五谷手杵着下巴,看着安元劭说的那个孩子。   “这里还有两个房间,我都租下了,不够睡的孩子,女孩就在我房中休息,男孩就交给你们了。”肖蕈把这些分配好,等会儿还要小二准备些水,给孩子们洗漱。   三个男子都齐声答应。   肖蕈又接着说,“我们几个少睡下不要紧,先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多睡一下,明天中午我们出发。”   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让李或和赵五谷两个好手分别跟着肖蕈和安元劭,绝不能单独行动。   孩子们吃得正起劲,赵五谷把刚才回来路上有人盯梢的事情又拿出来商量。   “我和蕈儿的意见一样,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等待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才更保守。”安元劭说。   肖蕈和安元劭都觉得等待较好,赵五谷把目光投向李或,想听听他的看法。李或一路上话不多,很少能听到他发言,不管任何时候他都是默默的听从着指挥,从不有怨言。   李或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只吐出一个字,“等。”   大家意见达成统一,就没再想这件事,该来的总会来,等着就好。他们谈论着黑市上的东西,等待着孩子们。   沙枣镇在一片绿洲上,水源丰富,肖蕈让店小二打了一大桶的水,领着女孩们去了房间。男孩们交给安元劭他们了。   这帮女孩中,肖蕈最注意的就是被那个男孩护住的女孩,此时他和她分开了,她正瑟瑟的躲在一众女孩身后。肖蕈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轻轻的把她拉到木桶前。用是棉布轻轻擦拭她的脸颊。尘土被洗去,展现在肖蕈面前的女孩有着俊俏的脸庞,灵秀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般亮眼。肖蕈望着这个女孩一时呆愣。女孩见肖蕈不说话,轻轻的问,“夫人?”肖蕈回神,笑着回她,“不是夫人,我还没有许配人呢。”   女孩害羞的低下头,轻声唤了肖蕈一声小姐,身旁的孩子们也都唤肖蕈。肖蕈莞尔一笑,“你们暂且等我一会儿,我一个一个的帮你们。”孩子们现在大多卸下心防,甜甜的回应。      ☆、蓄势待发   肖蕈为女孩擦好了脸,问她的名字。女孩这时低下了头,手指搅着衣摆,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没有名字,弟弟也没有。”   她说的弟弟应该就是那个男孩了,他们都没有名字,恐怕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离了亲人。肖蕈想了想,拂着她的黑发,笑道,“我给你们名字可好?”   女孩抬起头,一脸期待的望着肖蕈,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最大的恩惠。   肖蕈看着她的眸子,这双眼睛是肖蕈这辈子看过最美的,肖蕈笑望着她,说出了女孩的名字。   “苏若星。”   苏字有苏醒获救的意思,若星取自“灿若星辰”是因为她的眼眸。肖蕈希望这个名字让她自此从获新生。   女孩一遍遍的呢喃着这个名字,星眼也笑弯起来,甚是灵秀。她又问,“那弟弟呢?”她是问她弟弟的名字。   肖蕈回她,“明日见了他再取如何?”她笑着点头。   看到她笑了,肖蕈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个名字。肖蕈拿了一块棉布给她,“可以自己擦拭身子吗?”在这房间的木床旁有一屏风,在那肖蕈也让店小二放了一个装满水的木桶,肖蕈帮孩子们擦拭脸是想让她们放下防备,安心的渡过这一晚,而擦拭身子这事,她们会害羞的,只有让她们在屏风后自己去做。   苏若星还沉浸在得到了名字的喜悦中,甜甜的点了点头。肖蕈看她这会儿稚嫩的脸上的笑容,肖蕈一下子脑海中就闪过了时韵的脸,那带些傻气的嫩脸。苏若星的脸和时韵的脸在肖蕈的眼里几乎重合在一起。肖蕈有些愣,分不清面前的人是她还是她。   肖蕈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拿了今日在市场上为孩子们买的新衣裳塞给苏若星一件,“擦好了就把这衣裳换上,出来等我。”   苏若星乖乖的点了头,抱着新衣裳走进屏风后。   肖蕈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招呼另一个女孩过来。每一个女孩的名字肖蕈都记住了,还有几个也是没有名字的,肖蕈也帮她们取了名字,还答应回武威后会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   苏若星安静的待着肖蕈的身后,看着她一个一个的照顾她们。肖蕈转过来时才发觉苏若星就在她的身后。已经换好了衣裳的她气质更佳,只是太过瘦弱,衣裳松松垮垮的。原看见他们,肖蕈一直以为男孩是哥哥,她是妹妹,没想到竟是反过来,这也是因为她营养不良,看起来竟小得很。肖蕈对她微笑,苏若星也看着她笑,看来苏若星的心里很多都向着她了。   肖蕈拉着一些女孩到旁边的房间,让她们在这个房间里好好睡一觉。正在嘱咐她们注意安全,把门关严实了,只有听到她的声音才能开时,就听外面的一个房间里有打斗的声音。一定是盯着他们的人来了。   孩子们都害怕起来缩在肖蕈身后,肖蕈忙安慰她们,她想起来她房里的孩子们,肯定也很害怕,只好又带着这些姑娘们悄悄回到她的房间,苏若星她们也缩在床上,看肖蕈来了,也扑到她的身边。肖蕈紧紧把门关紧,等待着他们。   肖蕈在过道上听见这打斗声来自安元劭的房间,心中不安起来,看不见房中的情况,但赵五谷和李或肯定是过去帮忙了。   赵五谷这时从安元劭房中的打斗中脱身,带着一些孩子冲进肖蕈的房里,肖蕈见是他们,忙开了门,赵五谷喘着气,对肖蕈说,“他们来了,这些孩子是元劭照顾的的,怕伤了他们,我就带过来了。”   肖蕈把这些孩子揽到身后,对赵五谷点点头,赵五谷也点了一下头就奔出去了,又投身到打斗中。      ☆、蓄势待发   打斗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停息了,肖蕈没有出去看,只是在等他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蕈妹,可以开门了。”赵五谷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肖蕈忙开门。   门外是赵五谷李或安元劭三人,见到他们都平安无事,肖蕈扬起笑脸。安元劭摸着她的头说,“没事吧?”   肖蕈摇摇头,“倒是你没事吧?”   安元劭也摇摇头。   赵五谷和李或都不小心被伤到了,好在伤口不深,安元劭能帮着处理。安元劭忙着疗伤,赵五谷则在一旁对肖蕈讲述当时在房中的情况。讲得绘声绘色,十分精彩。   “他们冲着我来的。”安元劭为李或包扎好,收拾着东西。   肖蕈听完赵五谷的描述,也觉得完全是冲着安元劭而来的行动。安元劭身上有什么东西让这些人如此惦念,估计也就是看上了钱了。   “我估计在人贩子那,他们看清了在我们中,带着最多钱的是表哥,而我们只有四个人,很好下手,想来就趁着我们都回房了就动手。”肖蕈想到这些人一直盯着他们,恐怕为的就是了解他们中谁最值钱。   “虽然没有被他们抢去分毫,但我们这次经验不足,带出来的钱剩的也不多了,在到武威之前,我们尽量省一些吧。”安元劭职掌钱财,一般不会让钱流失得很快,有计划的使用,现下他说不多了,那就真的是不够用了。听见这话,赵五谷忙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对安元劭说,“还好我带了一些备用,元劭,看看够不?”   安元劭接过这些钱,有好些,但是不能就这样收着呀,安元劭把这些钱又塞回赵五谷手里,“大哥,你暂且装着,到时你再拿出来应急。”   赵五谷又塞到安元劭手里,拍着他的肩说,“你收着我放心。”安元劭笑了笑,赵五谷的脾气一向是豪爽得很,他想让安元劭收着,那就一定不会反悔,安元劭只好不再拒绝,“那就先帮你收着。”   “这次真是有惊无险,还好这孩子反应快,听见有异动,告知我们。”赵五谷拉着那个男孩给他们,他们看去,这个男孩就是苏若星的弟弟。他们两长得很像,应该是同卵。相似的脸,姐姐生得清秀灵气,而弟弟的脸看起来却更适合做一个女子,男子的阳刚之气和这一张还没有长开也能看出来有些冷艳的脸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合,反倒衬托出他的气质来。   每个人都夸赞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下头来,这害羞的样子和他的姐姐倒是一模一样。   苏若星看向肖蕈,想让肖蕈帮弟弟取个名字,肖蕈沉思了一下,想到他的脸没有多少表情,怎么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肖蕈想他在以后会高兴些,就帮他取好了名字。   肖蕈摸着他的头,问他,“你姐姐叫苏若星,那你叫苏怿可好?”怿,欢喜。   男孩抬起头,直视着肖蕈的眼睛,眼神里藏不住的欢喜。   苏若星,苏怿,他们都有了名字。   赵五谷想起什么来,兴奋的对苏怿说,“苏怿,我这人一身武艺,却没个徒弟,你以后是否愿意跟着我学习武艺?”看苏怿察觉敌人的能力来看,赵五谷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   苏怿看向苏若星,像是在询问意见,和之前一样,苏若星点了头,苏怿才答应下来。   “现下定好名分,回到武威再行拜师礼罢。”肖蕈看着他们都开始信任,在旁淡淡的笑着。   赵五谷得了徒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从此时此刻,一直笑着回到了武威。   四十多人的队伍踏上回家的旅途,他们从这里出发。   为了照顾孩子们,回去的路更加漫长,但没有一个人抱怨,流动在这个队伍中的感情一点一点滋生,使他们中间更加的坚固,任谁也不能撼动。   已经离武威很近了,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界,赵五谷也带着那个家在显美的孩子先行离开,送他回去后再与他们会和。   安元劭和肖蕈趁在客栈里休息的空档,说起现下的情况。山庄里的钱已经花去一半,应该尽快想办法赚钱才是,孩子们要做的事情也要分配好了,拖到武威再决定那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肖蕈早有想到,她和安元劭说,“我这一路就想好了,表哥,你挑几个对经商有兴趣的孩子,你带他们在各地开一间铺子,你的能力肯定能教得他们可以把店开得红火。只是幸苦你就要多跑些地方了。”   安元劭点头,肖蕈想好了计划,那他就听着,很多时候肖蕈的想法他都认同,他只做一些建议。幸苦谈不上,只要是肖蕈还需要他,那他也不觉得幸苦。   肖蕈见他没有说话,就知道是认同自己的,她就继续说道,“剩下的孩子就跟在我和大哥身边,我教他们念书识字,大哥教他们武艺,往后待时机成熟,一些孩子我让他们安插在长安做眼线,剩下的孩子留在这里有另外的任务。”   安元劭听到有另外的任务时,就问她,“是想好回长安的方式了吗?”   肖蕈轻轻“嗯”了一声。再她确认这方式是否可行前,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怕他们不能接受。安元劭见她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反正她在哪,他就在哪。   多年后,肖蕈他们回望在武威生活的这几年,都觉得这些时间都如此幸福。肖蕈万万没有想到,现实会是那么残忍。那时还没有认识他,一切都如此简单美好。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断断续续的写了两个月,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一部分作为前传来说明,后续正文部分我正在准备,看了我的故事的各位,再等我一下下哦,不会太久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